南宫良将茶杯摔了个四分五裂,“好啊!南宫轩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杂鱼小门也敢跟我作对?正好我闲来无事……走,去巴蜀!”
她惊恐地看着桌边穿针引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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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子总说她是个小迷糊,她以为是调情夸赞……如今想来,他是真觉得她迷糊吧。
碧灯叹了口气,扯了扯妹妹落书的衣袖,提醒道:“我们跟南宫家定了契的,走吧。”
偏在此时,屋外传来年轻男子的喊声,“荞儿?荞儿?你在屋里吗?”
业障妩媚地瞥了眼墙角瑟瑟发抖的乔荞,针尖在头皮上抹了抹,继续缝合,“别急哦,你的师父和瞿如马上就能回来喽。”
瞿如被吸成了一张干皮,但翅膀还在,业障就砍下瞿如的半妖翅膀,挖出王瑾已经掩埋的尸体和头颅,打算把他们全部缝合拼接在一起。
乔荞也住在昆南。
之前她一直寄居南宫家,南宫允死后,南宫家气氛不对,她便搬到了一处灵气充溢的华丽大宅里。
一灯如豆。
可是,乔荞万万没想到业障的想法天马行空。
专注地给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缝合头颅。
“什么?”
雕花门上映出一名女子袅娜的剪影。
业障一口应下:“好!”
因为业障越来越强。
她只能凝出上半身,下半身还是密密麻麻蠕动的碎肉,血糊糊地挤在一起,像一条条章鱼触脚,恶心怪异。
业障也没有缝荷包。
南宫良因被下了脸面就迁怒于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那时候,瞿如和王瑾都跟她住在一起。
业障蛊惑地问她:“别怕,你还有什么愿望,姐姐都帮你实现。”
她在缝人头。
南宫良因为太震惊,脸上厚厚的脂粉都裂开了缝隙。
南宫轩?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灯拱手道:“没死……还安然无恙回巴蜀了。”
似在欢快地给心爱的人纳鞋底、绣手绢、缝荷包。
去巴蜀做什么不言而喻。
南宫良发起牢骚。
据业障说,等她修为在渡劫,就能用碎肉变出更多更多的身体,永远都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消亡。
乔荞说不出心底是何滋味了。
日暮西斜,天穹低垂暗淡。华丽的大宅里,到处都没有掌灯,黑蓊翁一片,唯有院子最尽头的一间房中,透出了点点昏黄烛光。
那是业障。
业障掩嘴娇笑。
她放下王瑾腐烂的头颅。模仿乔荞俏皮的样子,眼波流转,扬声应道:“哎!轩哥哥,我在这儿呢!”
但乔荞知道,那不是她。
乔荞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她甚至能短暂地离开自己的身体,变出跟她同样的脸。
他要去撒气!
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进入冥菩寺,让这个可怕的怪物寄生自己。她杀了好多人,吸了好多人的修为,迈入分神后期,但心底却仍然害怕怯弱。
乔荞被她的做法吓得又哭又叫,却无力阻止。
那具尸体是王瑾的。
在他心里,楚若婷拂了他面子那就是十恶不赦!本想杀她几个同门解解气,竟然事与愿违。
楚若婷是邪魔歪道,其实从没伤天害理。那日百花盛会上双方交手,两兄妹被剿去本命法宝,后来,楚若婷将法宝扔还房顶,并未霸占。
乔荞无比后悔。
乔荞和林城子相处时间最短。
“还愣着做什么?连主人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
女人与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一袭蝴蝶粉衫,梳着双丫髻,侧坐在圆凳上,娇俏可人。
她坐在桌边,手里穿针引线,咿咿呀呀地哼歌,“一缝呀妾身愁别离,二缝呀应恨郎君老,三缝呀此生梦迢迢……”
乔荞惊恐至极,不停流泪。
头颅被江水泡烂,都看不出五官,皮肉要掉不掉,隐约可以看见腥红的脸骨。
落书和碧灯一时怔愣,站着没动。
乔荞猛然瞪大泪眼。
业障没有腿。
南宫轩不忙了会过来与她欢好,而林城子则例行三个月传她一次。
乔荞瑟缩在阴暗的墙角,双臂抱紧膝盖,披着斗篷,只露出一双圆睁的杏眼。
她泪流满面,战战兢兢地说:“我希望,希望瞿如和师父……能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