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傅年泪眼婆娑的看向他，男人一副不解的模样，一双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可就是没有泪，仿佛将督军府的事都抛之脑后，不在乎，无所谓。

神思恍惚中，他仿佛回到那年，娘重修督军府，蹲下身子对他笑，“随舟啊，这是咱们永远的家，一砖一瓦都不能少的。”

他垂眸盯着他怒火翻涌的眼睛，字字都含着狠绝的戾气：“我要让你们永生永世都见不了面，生不同寝，死不同穴！”

直到听到一声低哑的询问：“你哭什么？”

芸娘推门而入时，便看到霍志鸿双眼睁大，死不瞑目的模样，她顿时尖叫出声“老爷！！！”

霍随舟怎么可能没发现，女人拼命压抑的哽咽声自督军府就没停过，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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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双苍老，遍布皱纹的手渐渐没了动静，蜷缩着搁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声息。

女人的泪在不知不觉中淌了一脸，似乎要替他把心头的绝望，凄楚，通通都发泄出来。

垮吧，全垮掉，什么都没了。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这个下午明明他都开始释怀了，为什么命运偏偏就是不放过他？

女人心头翻滚着漫天的酸楚，水眸剧烈晃动，哭出了声来：“我心疼你啊...夫君....我只是心疼你....”

她知道的，她全知道！他打小有多在乎他爹，学堂放学路上，她在胡同口偷偷瞧他，他嘴边挂着的骄傲，全是他爹如何如何，是他的大英雄。

她的眼泪还在一连串的往下掉，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霍随舟大步走进，将她困在那堵墙上，声音带着几分困惑，“你在哭什么？”

卧室没有开灯，一片昏沉，男人转脸看去，娇小的身影站在门边，眼底的莹莹波光竟然比楼道的灯光还要亮。

她的指甲都将抠出手心抠出了鲜红色的月牙，依然止不住那满腔的酸涩。

可他既没有凶她，也没有弄疼她，为什么要哭？

傅年眼角的泪不听话的往下掉，从二楼走廊，到漆黑的卧室，一串一串地淌在地毯上。

他似乎看到他人怨毒的眼神，也听到了呜咽的哭声，比娘去世那回还响亮，呜呜咽咽，此起彼伏，似要将这红墙绿瓦，四周角楼都给震垮。

可没有，她知道的。他又一次压在了心里，压在无人可碰的地方，这是根深蒂固的习惯，因为没人给过他哭的权利。

然而并没有，大脑轰地一声炸开，只剩下漫天的空白。

看他跌跌撞撞地走进霍公馆，那背影依旧高大，可她却觉得背脊都垮了下去。

后面发生的一切霍随舟都很模糊，他以为自己会很高兴，想利用他的人却被他几句话气死了，大仇得报，何等痛快！

国。”

霍志鸿两只眼睛在苍老的面孔上暴突，睁大成吃人的模样，整个人如弹簧倏然暴起，挥着一双颤抖的手想要打他，霍随舟退后一步。

霍志鸿猛地吐出一口血，不甘心的挣扎着，手死死抠在地上，眼睛瞪成铜铃大，扭曲地往前爬，他要见芸娘，衍之....

所以知道真相后会有多恨，有多痛？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怕是将他的心都剜出来了吧。

傅年本以为自己是不幸的，可她有一个全心全意疼她的娘，哪怕在去世的时候都还满心惦记她的以后。

傅年跟在男人后面，看他踉跄着身子，一步一步迈出督军府；看他失了理智，疾速地在马路上冲刺；

老人摧枯拉朽的身子便直直的摔了下来，重重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