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凉夜,两人的眼都带着刚睡醒的迷迷蒙蒙,呼吸都是清浅的。沉清已突然起身靠近,温热的吻轻轻落在许韫的唇间。只是单纯的一个吻,没有攻城略地的占有,没有狂热的情欲。许韫长睫轻眨。半响,沉清已退了回去。“骗子。”他口中幽幽吐出了一句。许韫还迟钝着。“你说过的。”默的,又接上一句。“别走,就在我身边。”骤然间,往昔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她被迫留在他们身边的第一年。最初,她虽已如愿靠近了沉清已,但若要他愿意帮她,给她庇护,还需真正让他的动容。不过那个契机很快就来了。那天,他也是喝了酒。那天,是他母亲的祭日。人们都道,沉清已的母亲是接连遭受两个孩子的厄讯,身体扛不住,抑郁而终。可许韫从沉清已口中知道,原来他妹妹是被害溺亡,而他母亲,是自杀而终。一个极具野心却没有出身的男人,若想往上走,必然要抓住一个助他攀爬的女人,如此他势必要哈头弓腰,有所隐忍。野心勃勃的男人,如愿做了权利的上位者以后,曾经帮助他的妻子,那个原来的“上者”,就会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个男人,又怎么能被女人驱于上位?即便那个女人并不高高在上。可男人虚荣的自尊会作祟,忘恩负义、打压、冷漠,嫌恶。不止如此,他会从外找到一个把他奉若“神祇”的女人,“洗刷”他过往的屈辱,那是他的止痛剂,是他缺憾的填补。男人需要的是一个能彰显他男性权利的女人。父权社会下,男性剥夺女性的权利,再用权利控制女性,享受权利在握的掌控感。再无能的男人,在女人面前也要自称是半神。沉清已的父亲或许对他母亲有过爱意,最终在父权“精神”下消磨。沉清已被绑不久失踪,小叁就携子登堂入室,一次争执中,妹妹被后母推下了水,沉父去偏袒将事情压了下来。过往被撕碎,痛苦来得赤裸,痛彻心扉,双重打击下沉清已的母亲选择了服药自杀。沉清已回来后,一直暗暗查找母亲妹妹死因的真相。他足够隐忍,同时,也足够心狠。沉清已告诉许韫,他父亲死的那天,是他亲手拔掉了呼吸机。“他得去地下赔罪才行。”而他的后母和那个弟弟,是没有赔罪的资格的。他将他的后母,那个小叁,关进了精神病院,而他的所谓的弟弟,也许正在欧美的那个角落泛着毒瘾打滚。而后他行事越发狠绝,同他父亲一样。许韫当时只是想。那天晚上,沉清已越说越醉,许韫问起他逃亡的经历,他目光却骤然冷冽。“你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吗?”沉清已从绑架他的那伙人逃脱,脚却受了伤,是个拾荒老人救了他,然后他发现那人是个异食癖,而他是他囤积的口粮。他在笼子里,看人体被剖开一片鲜血淋漓,原来血是装不尽的。那人还关着他,是想同化他,他老了,需要帮手也要继承。冲天的腥味仍在鼻腔,而腥腻更没有随时间在舌尖消逝。后来老人带回来一个男孩,他和那个男孩合力杀了他。许韫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她记得她蹲在他身前,她告诉他,她心疼他、她要呆在他身边,她想陪着他。她吻上他的唇,两人气息交融,绵长的吻后他抱着她睡了过去。他那时迷离,她以为他根本不记得后来。回忆退幕,思绪回转,眼前沉清已不知何时又睡去。
上睡了过去,她抽手将人从身上推开,而后细细的喘气。缓了缓,她移动疲惫的身体,拉过被子盖过身上,下一秒沉重的睡了过去。————————午夜风起,空气里漫上一层微冷的薄雾。像是感受到了凉意,许韫的睫毛轻眨,而后微微的睁眼,眼前的视野被男人高挺错落的五官占据。两人面对着面,离得极近,沉清已闭着眼,细密的睫毛覆盖其上,敛去了他平日霜寒的气息,额头顺下的毛发削弱了他身上的独离,一种只站在上端仰望的高华。激烈运动后带来的疲惫,让许韫的脑路变的缓慢,她静默的看着面前的俊颜,还没反应或想些什么,沉清已已然睁开了眼。蓦然间,男女的视线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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