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方晚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
年九逸看了他一眼,狭长的狐狸眼下是一片疲惫的乌青,眼眸内阴暗又浑浊,下巴处疯草狂长。
年九逸这几个月瘦了一些,因为方晚的事他整宿整宿地失眠,眼底充满了鲜红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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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爱着他的,她那小心翼翼又不怎么善于演戏的隐藏,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于是害怕被他怀疑这个孩子是她别有用心怀上的,害怕他的抛弃,也害怕再回到被温华所强暴绝望的处境。
温华紧紧抱住她:“好了,睡觉,不说这种话了。”
这是他跟方晚唯一的孩子,然而方晚那个时候才二十岁,因为他明白爱的时候太晚,因为他对以前的女人的态度太过冷漠,被撞到这一切的方晚对他恐惧上升到了极点。
“年先生,节哀。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必……孩子也投生到了好人家了。”管理员尽可能地安慰年九逸,这可是他们骨灰堂的大客户。
元旦的热闹也会在深夜里归于平静,烟花落幕之时,漆黑的夜依旧是冰冷孤寂的。
“年先生,您又来了。”骨灰堂的管理人员说。
后来他依然决定要跟无法再怀孕的方晚在一起,并且和她度过余生,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个孩子,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不提起就是遗忘,它只不过是结了痂,一个永远不会成为伤痕的痂,当你不经意触碰那些记忆时,这个痂仍然会疼痛流血。
于是年仅二十岁的方晚,除了他之外孤立无援的方晚,草率冲动地做下了不理智的决定,不光是孩子的性命,连她自己的命都差点葬送。
“嗯,我知道。”年九逸抚摸着冰冷的玻璃罩,微亮的烛火在跳动,“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哎呀你热死了,别这么抱着我!”
他设立孩子的骨灰存放处是在跟方晚第一次冷战复合后,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能够证明他跟方晚爱过彼此的证据。
她想,如果她跟年九逸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应该也快有清司那么大了。
“好,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您再喊我。”管理员讪讪地赶紧退下,走了十几步又回头看时,他发现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这么看竟也如此渺小。
她梦见自己正牵着一个小孩子的手,小孩子的脸藏在雾里,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是那小小的手很可爱,在她的掌心内缩成一圈。
年九逸站在一个小盒子面前,上面是一个玻璃框,与上下左右相同的构造不同,旁边的玻璃框里都有黑色凝结笑脸的照片,而他面前的玻璃框内没有任何照片,只有一个空白的相框,以及一个菊花花圈挂在相框上,蜡烛的光在里面微弱又温暖。
?”
他把视线移回去,垂落眸内荡起迷茫和悲伤:“……是啊,我又来了。”
“孩子啊……如果你已经投胎了,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年九逸轻声说,“你都没到爸爸的梦里来过呢……真是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没有意识到你的存在,伤害了你的妈妈……现在,爸爸连妈妈在哪也找不到了……”
“怎么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