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徇摆手送他离开，转身回房。

人已经死了，死不瞑目，手软软的搭在床沿，从肠道流出的排泄物伴随恶臭污染了白净的床榻，泛黄的秽物沾上报纸，一片骯脏噁心。

「姜婶的炒饭我吃过很多次，味道不错，尝尝？」

朱掣不会傻到现在还相信他说自己只是个带兵的将军。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温徇解释才不会伤到他。

一廊之隔，温徇将口袋里的东西递出去。

朱掣狼狈地撑着桌角，蜷着身呕出将一大摊秽物。

小五迟疑了下才接过：「真的要这样吗？」

汤匙与唇交碰的剎那，油香味衝进脑中，不知为何与病床上那抹恶臭成了同一种味道，然后……

「没什么大碍，就是两三天没好好吃东西，闻到炒油味泛噁心了，还有注意一下心理状况，他太紧张了，没事多出去走走。」

温五手里捏东西的力道也随之加剧，面色翻红：「属下、不知。」

……

朱掣顺着温徇的手，用汤匙刮起一杓带着油光的炒饭，附加小巧的玉米粒，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放到嘴边。

「呕呃──！」

「怎么？怕了吗？」温徇指尖收紧，语气阴狠：「温五，明明你跟了我最短时间，可我很多事都是托你办的，知道为甚么吗？」

「好了，吃吧。」

他倏然松手，温五往后踉蹌数步，摀着脖子上的红痕无声缓过气，略带沙哑道：「属下这就去办。」

他不是嫌弃甚么，只是……真看到的时候，心理没办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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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他说着看向房间。

而老人嘴里全是被撕咬下来、濡湿的报纸团。

温徇瞳眸急缩，大步上前扶起朱掣，边跟担忧的姜婶道歉，边喊了温五……

那么他那时想的是甚么？

他吐了。

「姜婶，两盘三色豆炒饭。」

然而纸质的报页只能带给他绝望，带不出任何消息。

朱掣没料到他会拐回来，手上粥碗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只能趁人走近前慌忙

他还救得了他吗？

小五骤然屏住气息，腔中的脏器猛烈跳动，像是快要撞出血淋淋的胸府。

再接下来的，他就听不清了。

朱掣掀被看了看身上被换过的睡衣，又看看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碗热粥，然后再度躺回被窝呆看着天花板。

为了这他都做了甚么？

古来兵将锻鍊时，喊口号是为了展示决心──且据传言，这样有助于坚定在锻鍊时的信念，练出来的功夫都比一般人还要扎实剽悍。

所幸温徇很快就离开了，房中再度恢復寂静。

他最终目的是甚么？

他失去了意识。

就像是想在生前最后一刻把所有失败吞入腹中一并带走。

朱掣醒了，但他不想睁眼。

想到这，朱掣不自觉握紧掌中的手。

「你对我的命令有异议吗？」

几处都有明显的粗茧，同时还有细微不可查的疤痕。

他脑有点晃，感觉嘴里有点苦味，大概是连胆汁都出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

「那我告诉你，因为我们都是被拋弃的人……」温徇凉凉一笑，另一手指尖用力往自己心窝上狠戳两下：「因为我们这里，都是冷的。」

然而温徇猛地掐上他脖子，几乎将人整个提了起来，强迫他直面自己。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