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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岑词跟着手下离开房间后裴陆才反应过来,谁啊?谁焦虑了?他年轻有为刚毅猛如虎的怎么焦虑了……

那个……关于他焦虑的事儿,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相信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你吗

“岑医生,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吧。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一把量子枪,扳机是量子叠加状态,触发扳机的条件是原子衰变,那么每次扳机扣下之前,你就有50存活的概率,于是现实分裂成两个宇宙,其中一个宇宙你被枪杀,但在另一个宇宙里你那把量子枪没开火。所以从多元宇宙的角度来看,一个人永远无法完成自杀,因为你的意识一旦开始存在就不会消失,永远都有一个你在另一个世界里。”

湛小野坐在诊疗室的躺椅上,双腿蜷起环抱,下巴抵着膝盖,说上述话的时候他没抬头看岑词,眼角耷拉着瞅着墙角。挺漂亮一大男孩,但大半张脸都被帽衫的帽子给挡住了。

刚19岁的湛小野是岑词的患者,风华正茂的年龄却被鉴定出妄想症,家人带着他辗转了好几家心理诊所和精神疗养院,效果甚微。

岑词初次见到湛小野时,他管自己叫“戴帽子的猫”,并且很认真地跟岑词强调自己并不是湛小野。

“一天晚上,有个人突然把他的帽子戴我头上了,然后我就变成了一只猫。”

湛小野是这么解释的,然后又压低了声音,盯着岑词高深莫测地补上一句话,“那个给我戴帽子的人,就是我!”

最开始岑词以为他是说那人跟他长得一样,但湛小野摇头强调,“不是长得一样,他就是我,为了只有一个我,他把我变成了猫。”

精神世界虚实不定,岑词接触过这类的患者不少,她推翻了之前心理医生对湛小野的诊断,判定他为恐惧症。他平时思维敏捷,挖到最底根的是恐惧帽子和黑夜,至于他口中的“我”和“戴帽子的猫”无非都是他对某种情形或物体恐惧的外衣。

在经过一个疗程后,湛小野开始出现“抗力”,这是患者在接受精神治疗一段时间后很常见的反应,表现形式为不配合甚至不相信精神分析师所设定的情景,而湛小野是用更高级的方式来诠释他的“抗力”。

薛定谔的猫是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的量子力学思维实验,湛小野提到的“量子自杀”也是量子学中的一个思维实验,由薛定谔猫实验推广得出的。

大体就是诠释平行世界里,当你死亡时你的意识会在另一个世界复活并且生存,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可以无限循环下去,也就是意识上的永生,所以又被叫做量子永生。

经过几次治疗了解,湛小野在物理学方面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兴趣,所以能说出这番话岑词并不感到奇怪,但她很清楚湛小野想表达的是另一层意思。

果不其然,他再一次复述了上次治疗时的观点,“另一个世界的我跑到了我的现实生活里来了,那怎么办?就只能让我变得不是我了呗。”

整个过程里岑词只是聆听,湛小野表达完观点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眼看她,“岑医生,如果另一个我来找你,你会不会把他当成是我?”

岑词抵靠着办公桌而站,对上湛小野似惶似恐的眼睛,“不会,我能认出你俩谁是谁。”

“真的?你保证?”

“真的,保证。”

湛小野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倒头一躺。岑词就任由他去了,伸手按了桌上的节拍器,很快,湛小野就阖眼沉沉睡去了。

出现抗力的患者不宜强行治疗,尤其是湛小野情绪十分敏感,刻意引导话题只会引起他的警觉,适得其反。心理治疗堪比一场最精密的神经手术,不管是心理咨询师还是精神分析师都要对患者有足够的了解。

但精神分析师跟寻常心理咨询师还有所不同,寻常心理咨询师基本上就是为伤口消毒杀菌,而精神分析师是要仔细研究伤口的形成再进行精心缝合,所以用在同一个患者身上的时间就较长。

岑词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想着湛小野说的话:另一个世界的我跑到了我的现实生活里来了……

这话跟闵薇薇对警方说的那句“我不是我”意思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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