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衬衫胸口位置有水渍，应该是沾了血洗去了，应该是他抱着她的时候，衬衫上沾了她的额头血。

秦勋看着她有片刻失神，但很快恢复如旧，继续喂她苹果。

“我跟你……说什么了？”

“当时你在车上怎么了？”秦勋问。

夜半，正在熟睡的湛小野猛地惊醒。

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他及时出现的理由。

岑词舔了舔唇，觉得嘴巴里干苦得很，想了想问他，“汤图说我刚刚没了意识，但在救护车上的时候还有反应？”

“我确实不大记得了。”岑词如实告知。

“我……”岑词迟疑，“在你看来，我是怎么了吗？”

算不上跟踪，但也算不上是巧合。

岑词一怔。

“除了怪力乱神，也不是没有旁的解释。”

岑词听着秦勋的这番话，虽说语气风轻云淡的，可她听着后背森凉的。南城是山城，不仅住宅依山而建，路自然也是顺山而走，她记得那条路，防护栏下面就是山坡，挺高的，她的车一旦真冲出去了，后果可想而知。

“怎么了？”秦勋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一次性碟盘里，抬眼见她神情有异。

但这是事实。

这个问题刚才问过，岑词迟疑没搭，但现在她没隐瞒，“我看到了一个人，挺熟悉，但有可能是眼花，也听到了一首挺奇怪的歌，不过情况也很好解释，可能是网络出了问题。”

“你不记得发生车祸之后的事了？”秦勋很聪明。

呃……

想到这儿她看着秦勋。

秦勋抬眼看她，有一瞬他的目光里有晦涩不明的东西，看得岑词有些不解，可很快就消失了，会让她误以为真是眼花，因为他很快就笑了，淡淡的，嗓音低柔好听，“你是心理医生，你问我？”

秦勋手上的动作没停，甚至连半秒的停顿都没有，他说，“听说你去了疗养院，所以我想着也过去看看闵薇薇，谁知道半路就看见你的车了，我又调头回来。”说到这儿，他抬头看她，“这算是跟踪吗？”

可是……

不记得车祸之后自己是怎么被抬进的医院，也不记得在救护车上跟秦勋说过话，更不记得是秦勋把她抱进急救室的。

秦勋微微点头，这种情况倒也常见，有些意外发生后的确会有当事人记不清情况，这就是常说的大脑保护机制启动吧。

床头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她的，一条语音。

“医药费秦勋都给你交完了，岑词，你老实告诉我，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见状，秦勋笑了，又喂了她两块苹果，“你的戒备心很重，好也不好。能保护自己是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就不大好，尤其是面对你的救命恩人，而且……”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还带着伤。”

岑词伸手去拿不方便，秦勋便代劳了，点开语音贴着她耳朵。但病房安静，语音里的汤图嗓门还大，于是，语音内容就稳稳妥妥地回荡在两人之间——

岑词说，“我只是不相信这世上有怪力乱神而已。”

秦勋拿了牙签扎了块苹果，送她唇边，淡笑，“你对我说，你好疼。”

不管怎样，岑词都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是人家把她送医院的，而且还搭上自己的车挡了她的车。

想不出他以车相拦的场景……

“你在路上几乎走蛇形，不少车都在鸣笛抗议，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朝着防护栏冲过去了。”

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屋子里挺冷，窗子上原本遮得挺厚的窗帘竟在微微掀动。湛小野一个翻身爬下床，走到窗子前窗帘一掀，窗子开着，风正呼呼往里灌。

苹果皮被削得薄而透明，长长地垂下来没有断的迹象，那把水果刀在他手里运用自如，手指尤为漂亮。虽说认识时间不长，但他留给她的印象就总是这么不疾不徐，让她又想起院落里的青柏，从容淡定。

岑词哑口。

秦勋顺势将苹果块塞她嘴里。

“车上的时候呢？”他又问。

秦勋笑了，递给她苹果，“做心理医生的都是这么自问自答吗？”

“还好。”岑词看着他削苹果皮，一点一点的，不疾不徐，“你是在跟踪我吧？”

“对，当时你还跟我说话了。”秦勋就着盘子，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例如？”

岑词惊讶，在没缺胳膊少腿的前提下说出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都像是撒娇呢。

岑词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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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很甜，汁足，咬下去很解渴。这甜顺着舌齿一路滚落喉，岑词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下似的。

他调头的时候就跟在她后面，没想超车就是怕她误会，不曾想她出了异状，将车开得横冲直撞。他加速跟上，也几番鸣笛提醒，可她听不见，像是撞了邪。

岑词意外地被他逗笑，嘴角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