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在嘴里盘旋了很久,没说出来。
蔡婆婆见她没说话,轻叹道,“你是做精神分析的,这行做久了,怕是也对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会产生质疑吧?”
这句话其实是说进岑词心里的,她刚刚其实,想的也是这样。
看过太多病案,接触太多的患者,他们深信的那个精神世界,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虚幻的?
蔡婆婆接着说,“我们总觉得是清醒地活在这世上的,但是你怎么敢保证自己不是在一个虚拟世界里玩着模拟游戏?这游戏很逼真,逼真到你压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所以你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岑词想了想说,“所以,在这个世界和幻境世界,您是一定要选择幻境?”
“人之所以要去选择,是因为需要衡量得失利弊。小姑娘,我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牵挂,我的儿女孙子孙女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这是好事,也让我很能放心。幻境的时间有振声,有我的爱人,我总要为自己活上一回。有的人就是这样,怕割舍太多,所以不敢走进幻境,有的人现世满足,那么就想去够更美好的东西,我就是后者。”
岑词轻叹,“您难道没想过,一旦您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了,那有可能连幻境都消失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蔡婆婆笑,“可是啊,这宇宙之事何其深奥啊,你怎么能保证我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意识不会在幻境里存在呢?”
岑词一噎。
蔡婆婆看着她说,“其实我之所以同意来这里,是想拜托小姑娘你,做做我儿女的思想工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就在这个现实中死去,叫他们别悲伤,因为我很快乐。”
岑医生不是擅长这点吗
南城正式进入酷暑,最热的季节就这么来了。
岑词择了树荫处停好了车,熄火后,这才把手机里的导航给关了,轻吐了一口气,还好,跟着导航没走丢。上次来这边咖啡厅的时候,她愣是跟着导航转了好几圈。
锁了车,离开了清凉的空调环境,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今年南城的夏似乎比往年都热了。
穿过满树蝉鸣声时,她捂了耳朵。
挺聒噪。
闵薇薇仍旧不醒,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
这是自打闵薇薇被周军从疗养院接走后,岑词第一次跟她的见面。现在周军被警方调查,倒是方便了她来探望。
周军之前留这的保镖都撤走了,闵薇薇的亲人留在医院陪同。岑词进病房的时候,闵薇薇的亲属正在跟医生商讨出院后居家养病的事宜。
问过医生,闵薇薇这种情况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家其实都没什么差别,所以相比之下,出了院不管是回家还是进疗养院,对于亲属来说都是省心省力的事了。
对于闵薇薇日后的康复情况医生不做太乐观的评定,主治大夫最后说了句在电视剧里常听到的台词:最终能不能醒过来还得靠病人自身的意志。
闵薇薇的亲属并不算太欢迎岑词,眼睛里都是警觉和抵触,之前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许是把她当成了潜在的威胁。岑词也是懒得再去解释,既然外界都给她扣上“巫师”的帽子,那就这样也无所谓。
好在闵薇薇亲属也没把她赶出去,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拎着鲜花和大包小包来的。简单聊了两句后,岑词坐在床边看闵薇薇,心叹,也不知道这几个月她是怎么过的,生生瘦下了一大圈。
脸颊凹陷得厉害,眼底还有乌青。
外伤恢复得七七八八,难养的是外伤。
岑词没由来的难过,又有点自责,如果当初她再给闵薇薇做做思想工作呢?如果当初就坚决反对她放弃治疗呢?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其中一位亲戚开口说话了,有点小心翼翼的——
“岑医生,您看……您本事挺大的,薇薇这种情况,您能叫醒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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