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却是靳非泽恶劣的笑容。
这个家伙真的很讨厌,现实里缠他,梦里也要来缠他。
死到临头,他似乎不用再考虑未来的事,不用考虑会不会被骗,会不会伤心,可以承认一些从前不敢承认的东西了。
“靳非泽。”他轻声喊。
他曾经这样喊过靳非泽无数回,可不知怎的,这一次靳非泽却无比心慌。
“不要说。”靳非泽心里有种压不住的烦躁,真想把一切都撕碎!他咬牙切齿地说:“闭嘴,我不想听!”
森严的黑暗里,一切都如此寂静。这一刻,好像无脸新娘挥舞的手臂、悬在半空中的恐惧都统统远去。姜也抬头看他,道:“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等我回来,我补给你夫妻对拜。”
说完,姜也割断了绳子。
就像一场戏终结,沉沉的黑幕落下。在姜也的世界里,靳非泽越来越远,他闭上眼,投入无边黑暗。
换眼手术
下坠。
下坠。
无止境的下坠。
当姜也以为这场下坠永无尽头,身子忽然落入一个平面。平面有弹性,完全兜住了他,尽管如此,他的后背仍然剧痛无比,于此同时左腰好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穿透了,疼得他半边身子立刻麻了,动都动不了。上次被靳非泽打中好像就是左腰,他的腰子真是多灾多难。
他尝试着摸索四周,身下好像是一张大网,不知道谁在这里悬了张绳网。周遭一片漆黑,他探出手去摸,摸到许多面有大洞的脑袋。那些脑袋还在抖动,咯咯咯地咬着牙关。他迅速收回手,试图移动,但只要一动,腰侧和后背就痛入骨髓。刺穿他腰部的好像是一截人骨,大概是别的无脸新娘摔下来断裂的骨头。
脑子越来越晕,是失血休克的前兆。他在这里呼救,靳非泽会听得见吗?
他张了张嘴,试图喊靳非泽的名字,开口却蚊子嗡嗡一般,声音微弱到连自己也听不清楚。视野一片漆黑,意识迷离间,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背后有谁注视着他。那目光若有实质,针一样扎在他的后背。他身下是无底深洞,会是谁在那里凝视他,是祂么?
越来越晕了,在博爱病院被第三只眼注视时的幻象再次在他眼前浮现,他的余光看见许多漆黑的怪影,层层将他围住。
祂伸出了手,似乎要触碰他。
无法抑制的恐惧蓦然在胸腑中升起,似有团团黑雾填压在心头。姜也感受到一种疯狂的恶意,那是祂带来的恐怖,超出他的所有认知,让他浑身都在颤抖。他下意识想要逃离,可身体又僵如铁石,无法自控。可在祂即将触及他的刹那间,地底有一个呼唤响起,那巨大的黑影似乎身不由己,闪了闪就消失了。他忍不住侧耳倾听,试图听清楚那呼唤。
这一次,不是祂鹦鹉学舌般的怪异呐喊,而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那无底洞中缥缈地传来——
“小也……”
他蓦然睁大眼,意识顷刻间回笼。
那是江燃的声音。
他不顾身体的疼痛,侧耳仔细听。没错,那是江燃的声音!江燃在下面吗?他要对他说什么?呼唤如风一般缥缈,姜也听不清了,可是脑子里自然而然多了一些认知——必须保持清醒,必须保持理智,只有这样才能不被祂吞没。
他深呼吸,艰难地转动大脑,不让自己昏过去。脑子乱乱糟糟的,他竭尽全力去思考,回忆妈妈,回忆靳非泽,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海的,不属于他的江燃记忆。
江燃,你还活着吗,我的命运又是什么?
失血太多,要撑不住了……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岑哥,好像兜到一个活人!”耳畔响起声音。
漆黑的视野里亮起许多手电筒,有一束光径直照在他脸上。
是谁?
“是他!是他!岑哥,我们碰巧抓到姜也了!”
现场一片嘈杂。身下的绳网在晃动,有人摸着网过来了。
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远处响起:“咦,是江先生。我们真是有缘,在这儿兜新娘,想不到兜到了你。”他又问,“新娘抓到多少了?”
“二十个。”
姜也几乎锈住的大脑艰难地转了转,那声音好像是岑尹。糟了,落到神梦结社手里了。
“够了,”岑尹道,“把江先生带回去,其余新娘活体标本装箱带走,即刻剪断绳网秘密撤退,别让学院那些人发现。”
迷蒙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脸。
他听见岑尹充满笑意的声音,“江先生,安心睡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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