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仿佛海绵中的液体在强力挤压中逐渐滴落、流失。
渐渐地,就连流失感都感知不到了,他像被拧得什么也不剩的海绵,只剩下干巴巴的孔洞。
祁究被流放在无知无觉的虚空之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柔和的水流声。
水流冲淡了虚空感,他的灵魂在水声里重新回归充沛。
他似乎被浸泡在一个透明的培养皿里,光线透过玻璃照在他的皮肤上。
电流声在寂静中穿梭、回响。
无数细小的气泡在水里升腾,咕噜咕噜,随后发出密集又细碎的破裂声响,还有微不可闻的心跳声。
他也被做成培养皿了吗?但好像又不是这样。
在液体的浸泡之下,祁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仿佛回到了生命诞生之初。
直到有谁朝他伸手,将他从水里抱走。
水从身体流失的感觉让他窒息,他仿佛已经适应了水里的生活,脱离液体环境让他喘不过气。
于是他开始剧烈挣扎,对方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他的身体,试图安抚暴躁的他,但这些都毫无用处,直到一个又凉又软的触感落在他的额头,他久违地感觉到了安定,于是停止了挣扎,安安稳稳地躺在对方的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左耳后下方的皮肤突然很烫很疼,像被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肤上。
可在他发出哭喊声之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等你长大了,记得来找‘我’。”
“祁究?祁究?诶,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秦让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水流声和痛感彻底消失,祁究昏沉了几分钟后挣扎着睁开眼睛。
亮得刺眼的白光照在脸上,祁究不适地别过脸,他下意识抬起手遮住强光。
从绝对的黑暗中醒来,有那么一瞬间祁究以为自己还躺在医务室的手术台上,直到秦让满脸担心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祁究?”秦让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清醒了?刚才罗塞蒂小姐被判定死亡后,你就倒地不起了,吓了我们一跳……”
秦让身后,是同样朝这边看过来的季小野和顾真真。
而现在他们身处之地,已经不再是贝茨工厂里的医务室,而是一个类似于地铁站的场所,站台上铺着清一色白瓷砖,瓦数很高的顶灯整整齐齐亮成一排,明晃晃将整个地下站台照亮。
站台很空,目前只有他们四个人,秦让每说一句话,他的声音就在空荡荡的站台回响。
祁究正躺在一排座椅上,他的眼睛微微发红,眼角渗出些微生理泪水,好在他这副脆弱的模样被反光的镜片完美遮掩了。
待他慢慢适应了光线,终于注意到自己正抬起遮光的手,手腕上并无被束缚过的红痕。
发生了什么?刚才被捆在手术台上、与那位医生签订契约只发生在梦境里吗?
祁究从排椅上坐起身,脑袋有点昏沉:“我们从副本里出来了吗?”
“对,这里是副本和弥留城的中转站,”季小野回答,“待会在这里完成副本结算后,我们会前往弥留城休息。”
祁究:“弥留城?”
季小野:“「规则图鉴」的主城,所有从副本里出来的旅人都在弥留城内停留。”
“你…没事吧?”季小野看他脸色苍白,皱眉问了问。
“我没事,”祁究揉了揉太阳穴,“刚才大概是因为愉悦值过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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