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至臻眉开眼笑，挂在他身上，奉上一个橙味的吻。

“没有然后了。齐王贪污巨额黄金被查办，东平王被指蓄意谋害废太子，该圈禁的圈禁，该幽闭的幽闭，到先帝亲封圣人为太子，前后不过两年。”

李文烨懵了，落后一步，“舅舅，您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失望，也总比丢了性命好。”辛云来怅然仰头，自嘲道，“姐姐心比天高，不愿放手，坏人便让我来做吧，只盼她别怪我。”

跟在他们不远处的紫龙军副将见此，夹紧马腹走上前，眉头微皱：“将军您这样说，凭大殿下的性子，怕是会失望。”

大宛驹停下，稀薄夜色似一团面纱，蒙在辛云来脸上，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不敢称尔父，却是看着你长大的，更不忍心你堕入泥潭。文烨，你只记着一点，圣人若想干成一件事，无所不用其极。因此不该争的别争，不该抢的别抢，置身事外，则前途光明，”辛云来拍了拍他的肩，看他泄了力气，说道，“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托你的福，常德喜每日都派人下船买橙子，想必沿岸码头都知船上住着一位酷爱甜橙的小娘子。”李昀边说边用拇指揩去挂在她唇角的橙汁。

崔至臻凑上前闻他手上拿着的半个橙子，舒服地眯眯眼睛，笑道：“好香。”

“先帝共有八子，其中最开始参与东宫之争的有三子，分别是已逝齐王、当下圈禁在王府的东平王和守皇陵的废太子，圣人行五，尚年轻，属于废太子一派，并不出众。废太子是先帝嫡子，对其宠爱有加，近乎溺爱，使他骄纵蛮横，结党私营，数道奏折参上弹劾，触怒了先帝，遂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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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残杀，无论带多少政治传奇色彩，都改变不了它冷酷的事实，因此当今圣人是如何称帝，这期间杀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泯灭了多少人性，后人皆闭口不谈，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是人性昭然若揭，让人难免失望。

摇摇头。

被辛云来说成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的李昀，此时正在给崔至臻切橙子。

李文烨听得怔神，缰绳松了松，问道：“然后呢？”

“圣人……父皇他……原来父皇是这样……”

李文烨失魂落魄地骑马离去，辛云来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官道尽头。

李昀搂着她，“明日到金陵，便离钱塘不远了，让船停靠一夜，我带你下去逛逛，好不好？”

喝了小半夏加茯苓汤之后，崔至臻的晕船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垂头丧气，每天都跑到甲板上吹半个时辰的风，好不惬意，而且她发现每每闻见橙子的甜味，就胃口大开，疲惫全消，简直比汤药还立竿见影。

“真不知圣人是十分好运，还是足智多谋，未卜先知。”

“圣人是淡薄感情的人，文烨你明白吗？他可以用兄弟搏君恩，也习惯与儿子论君臣。”

也不一定要吃，只切开来闻一闻便好，那么多她吃不下，她挑出两瓣来润一润舌头，剩下的被李昀包圆了。

圣人彼时大胜盘踞在北境外寻衅滋事的突厥莫贺咄一支，闭门修养，躲过一劫，又因带伤为废太子求情，被先帝赞手足情深，深得圣心，从此夺嫡局面便多一位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