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知不懂,她追问:“那您是因为姨父对您好所以心中才有姨父的,是吗?”
乔氏眼中的笑意早已褪去,一层一层冰霜附上。
“那会,外头都传谢家要尚公主,可家中嫡系未婚的男子只有你姨父,我便心里酸涩地不行,连饭都吃不下,你母亲看不过去了,拉我去白马寺上香。”
“我正在厢房休息时,丫鬟来禀,说是你母亲跌了脚,手上还破了一片,我吓坏了,赶忙过去,不想进了那厢房,你姨父竟隔着屏风在候着我,告诉我他没有想尚公主,还说叫我安心,便叫丫鬟给我送了一支自己亲手打地金簪。”
是这样的吗?
可是,倘若是被许给他人,是否姨母便会这般爱上他人呢?
想起妹妹回门时那发自内心的笑,那是乔家出事后她第一次见小妹笑,可是……
她的眼中闪着光芒,沉浸在回忆中的面容温柔似水:“姨母自小到大都是家中姑娘的闺范,一言一行都比着京中贵女的标准,这是我最大胆的一次,我接了金簪,红着脸跑出去,”她说到这,笑意更深,看着宝知的脸,抚着她的眉目,通过她看见两位故人:“你母亲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你父亲坐另一边,两人如左右护法般守着,后头我才知道,你母亲从台阶上滑倒,确跌了脚,下颌还破了油皮,可巧你父亲带你姨父在附近檎云岭跑马,这便遇到了。”
看来宝知真真是长大了,小姑娘或许已经对某个公子产生了好奇。
她没有因为宝知是个孩子而糊弄;也未扭捏,认认真真地答道:“那年我才及笄,你外祖母受老夫人的邀,携我一道去赏荷。我们由着丫鬟引着,不想路过侯府的武场。”
乔氏腼腆地笑了笑,真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这般温柔似水、这般娇美,叫宝知看呆,又觉熟悉:“你姨父正射箭呢,白面小生顶着大太阳,满头大汗的,笑起来那般肆意,叫我好生羡慕。”
如果爱的产生需要的外部条件的催促,那么命中注定是否是不存在的呢,毕竟命运的轨迹易于被任何一个微小的事物所改变?
所以会喜欢,会爱,是因为外部提供的契机,如果没有契机,则无从进行量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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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先婚后爱啊!宝知恍然大悟。
宝知早已感知,她未言,心中
“后来,由魏家婶婶做傧,我便与你姨父定亲了。”
这话问得奇怪,乔氏没有回答,沉思了片刻,温柔一笑:“那要从先头说起了。”
因新帝一派不许给“反贼”正名,京中各家自顾不暇,故而小妹也不守虚名,未受三年孝惯例影响,在二个月内迅速走完三书六礼,匆匆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便由姐夫背着出了门。
只恨……只恨……
她继续道:“一开始,我便知这赏荷之邀便是排着相见,故而心中早已埋了底,不叫自己慌张。后来一见你姨父,便觉得他与众不同,想去了解他。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叫人移不开眼,回去后你外祖母悄然跟我提起他,我便羞红了脸。后来我便日日想他,想知道他的衣裳尺寸,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心中慌乱得紧。”
“就是……如何将姨父放在心中的?或者说,您是如何发觉心中有姨父的?”
乔氏摇摇头,却也点点头:“不是所有人对我好,我便将其放在心中,只因为那人是你姨父,所以我愿意接受这份好,我也想回馈这份好。”
想必那时,明艳动人的小妹在梁礼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小妹心中定也留着那御马而来的贵公子下马时那抹温柔。故而乔家遭难,也不知二人何时交谈,小妹便淡定地告知她要与梁礼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