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液,还有缕缕血丝。
邵衍与周席玉也一道出来,轻拍低垂着脑袋的喻台的肩:“不要这般自责,这怎的是你们的过错?”
封夫人放权给大儿媳后,马不停蹄地直奔京城,一路近京,发觉流民渐少,心中只觉反常。
“等我的消息,等……”她下定决心似的:“你等我,等我来找你。”
喻台用衣袖狠狠擦掉眼中的薄泪,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
令曼的口腔上颌已经被磨破了一层皮,血淋淋的。
宝知垂眸片刻,第一次唤他的全名:“邵衍。”
三人知是无意撞见阴私,心中一片沉重。
宝知接过茶盏托着令曼的头,喂了她几口。
在一处驿站休整时,封三爷在大堂里打听了消息,回来道:“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京城禁军加强了管禁,还安了在京边近涵州的巡查,流民都被赶往西边。”
这一刻,最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不自主与之共情。
随即又下了马车,将被喻台扶出的瘫软女子扶上车。
她就像是个破布娃娃,宝知便是要临时给救助,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
喻台猜到七八,心里一阵寒,开口却发不声音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无神地望向宝知。
他对上那双相似的含泪桃花眼,认真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你姐姐身上的,相信师兄。”
令曼的力气全然花在吞咽上,已经无法说,也不愿说话。
是谢家的姑娘。
晏非白与周席玉不好扶她,只口中道起,邵衍上前一步,扶起她与喻台。
邵衍等人正要扶他,便见宝知跃下马车,严肃地向三人行了一个大礼。
喻台点头示意后驾车匆匆离去。
倘若,倘若是姐姐出事了……
他知道大表姐打自家姐姐的主意,长大疏离了她不少。
可小时因为令曼作为家中最大的姐姐,自是照顾他们。
宝知轻轻合了她的眼道:“累了睡一会,醒了就到家了。”
他不仅是生气,更是无助。
晏非白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可他并未躲开,反而上前要帮助宝知上车,却见宝知只微蹲膝,竟在抱着一人的情况下,跃上近乎一女子高的马车,用肩膀顶开车帘,低头钻了进入。
她抬头看了邵衍一眼,他便知道,转身出了庙门,上马车取了茶盏后复进来。
他打了一个寒噤。
宝知也为此感同身受,好似那磨难也在她身上趟过一趟,她抖着手用手帕抹掉她脸上的污液,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碾碎了撒进令曼口中。
宝知道:“多谢三位公子,这份大恩大德,南安侯府必铭记于心!”
他郑重地向三人行礼:“喻台在此,多谢三位师兄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邵衍不知她这是为何,只好心中安慰自己,姑娘吓坏了。
邵衍对他人的情绪心思何等敏感,即刻猜出他内心所想,按着他肩膀的力重了些,低声道:“莫怕,喻弟。”
这份关心是真的,只不过长大了变味了。
周席玉见友人皆沉脸,便邀二人去他家玩,直到傍晚才叫二人展颜。
她进而道:“还乞望各位公子忘了今日之事!”
还有一个叫人奇怪的事,他想了想,还是跟母亲说:“听闻京中有些贵人大量买入些止血的、跌打去淤的药材。”
封夫人皱眉,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到京中口信,怕是进出都被管控了。
就像他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心。
不过一盏茶,便见谢四爷领人打马为着那四人而来,邵衍不必说,便是另两人也跟着家中长辈见过谢四爷。
外头的晏非白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正暗自批评邵衍不该随意上女眷的马车,便见宝知冷峻地抱着一个人走出,那人用大氅包地严严实实,看不清脸。
宝知上了马车,回头望了邵衍一眼,他们明明伸手就可触碰到对方,可是在这个瞬间,邵衍觉得曾与他相濡以沫、耳鬓厮磨的女子这般陌生。
里头遭难的女子是京城贵女。
小小的少年这时才发觉自己太弱小了,浑浑噩噩,就算是遇到这样的事,也手足无措。
“宝知。”他下意识唤道,不顾她的名字会被别人听去:“宝知。”
这下可大事不妙了。
三人庄重应下,并安慰了姐弟二人一番。
他护得住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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