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平想了想：“他想跟你结婚。”

他听得都有点难受了：“意思是你现在要跟他一起出席应酬啊？喝得多吗？”

“？”

“我也想问。”

她不是哲学老师吗，怎么都开始研究党史了。

她跟着笑：“得了吧，真到那天受的罪比沾的光多得多了。”

“这就多了？”她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跟沉平莛是什么关系啊？”

陈承平轻咳一声，坐正了一点：“我随便说的，你说，你说。”

他又心疼又好笑：“那沉总确实抠了点儿，逢年过节好歹打发两分。”

“喜欢你啊。”

“这说明咱家都怕麻烦，”她纠正，又笑，“那你在我这儿地位比他高，我可没给他送过饭。”

“？”陈承平不满，“怎么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沉平莛？”她想起什么，“对，他早年也是部队先混过的，出来转行政。加上攀上了贵人，从此青云直上，五十岁不到就副国了。”

“不是，”陈承平匪夷所思，“你不知道我什么衔儿？”

“我应该知道吗？”宁昭同想了想，“雪豹一个小哥说你们单位很神秘，那我是不是不能问？”

这话说得他心里怪舒坦的，拿过她的左手，在掌心磨了磨：“不过……咱在这儿聊啊。他这几年风头是真的劲，姜出门回回都带他，看着比养儿子还上心。这明年换届，他总得有个说法，至少常委没问题吧？我听他们说得更过分，说他有军部撑腰，往后姜不敢干的事儿，他都能干了。”

她瞥他一眼：“那你找个机会卖妻求荣去，这样你爬上去了，我也有钱花了。”

陈承平不知道该怪老婆对自己不上心还是该夸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顿了片刻，他示意一下：“那你猜猜。”

“他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是风头劲啊，不然‘沉总’那么高调的称呼能叫出去吗？他也头疼着呢，姜有意要把他架上去烤，想下都下不来，”她顿了顿，“还有你说军部关系，这事儿能拿出来说吗？他要真就上不去，军部准备怎么样，逼宫啊？”

“真的还好，”她往下坐了坐，把头靠在他肩上，“就是很多时候会觉得毫无意义感。我不从政，也没想过向别人卖弄我在高官面前的体面，那我能剩下的就只有满眼的虚伪，还有满心的空虚——沉平莛还不给我开工资。”

他嘀咕：“自个儿都能笑成这样，出息得你。”

“哎，这话没错，别一门心思想沾光就受不了罪，”陈承平尝了一口就放到一边了，傅东君这烤的是个锤子，辣椒都不放，“这说明咱家家风优良。”

她把腿盘起来：“咱国的权力架构在49年第一次成型，76年洗过一次牌，89年、97年，都零零散散有些动作，往后格局变动就不大了。师生联合、翁婿联姻、同学情分……政治家族的影响力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即使是姜这种异数，也不可能为所欲为。但是他不喜欢别人有太多意见，所以推出沉平莛这个靶子，帮他平衡那些异议，也挡住可能的暗箭。但是，盲人复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沉平莛的处境，说实话，其实不是太好——我说清楚了吗？”

“我去，你怎么比我还敢说，”他惊讶，倒也不太严肃，“你这意思是，主席不想让他接班。”

宁昭同看着他。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我是觉得你猜都能猜出来。”

她闷笑着躲，最后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语调黏黏糊糊地撒娇：“我说，我不喜欢他，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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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你？”

“就笑，”她也不嫌幼稚，笑眯眯地掐他的腿，“那你到底什么衔儿啊。”

他听得怀间发烫，放缓声线：“喜欢我？”

他笑，片刻后轻轻揉了揉她的手：“你也不容易。”

“还好，我装醉已经炉火纯青了，改天装一个给你看看。”

儿，总得沉总那级别才好意思叫。”

“可以出卖身体，但不能出卖灵魂。”她正色，片刻后自己没绷住，乐出声来。

陈承平笑：“所以我劝你大腿抱紧点儿，说不好哪天咱一打开新闻联播就是他。”

“不说话了。”

他笑骂一声，往她腰上拧了一下：“说什么呢？”

“他觉得自己这个岁数不结婚，影响政治形象，而我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结婚对象，”她都有点感慨，竟然到现在才有机会把这些事拿出来讨论讨论，“除了我的学者身份比较清贵外，他更看重的是，我能帮他在应酬里处理好一些东西。我觉得要做到这一点不是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他如今也认同我，所以没再执意要求我跟他结婚，虽说，他也没有特地澄清我和他的关系。”

她失笑：“你是觉得我在战区混过，现在还研究战争伦理，就会很了解中国的军队吗？我只知道你们是陆军特战，这还是很多年前因为聂郁才了解到的。”

“……”

“清楚清楚，”他点头，有点纳闷儿，“你怎么了解那么多？”

“为什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