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捂了两盏茶，她身上热起来，却也昏昏欲睡了，他要下床，被她扒着腰，闭着眼哼哼唧唧的。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哼了一声，凉凉的手掌贴住他胸口，他的心隔着温热的皮肤跳动。

米水搓就是了。你就为了这个蹲墙角？”

“怎么又提他！”她回击，“我那五个贤良淑德的姐姐定也受不了你三个月。”

“好好好，夫人消消气，是我不对，我不该给你画胡须。我这就去端水给你洗。”

“怎么养出来的怪性子！脸上也是，多简单的事，叫人端盆水来洗，你偏不。让丫头看到又怎么了，你不许她说，外头谁知道？”

她委屈地说：“你看起来好凶。”

一连数日，江蓠对窗挑灯夜读，脚下踩着兽皮，身上裹着毡毯，桌上的书一字摆开，写完的黄皮纸积了一沓，都不甚满意。

若是天天对他这样笑，他也不介意天天给她刷牙洗脸。

这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雪断断续续地下，压弯了后院的翠竹。暖阁里终日烧炭，即使这样，开窗透气时也冻得缩脖子。

说罢想到什么，脸上一红，把嘴闭得紧紧的。

“夫君也歇息吧。”她终于满意了，笑眯眯地倒在枕上，打了个哈欠。

实则他是想要她乖一点，所以摆出严峻的神色，她果然破天荒对他无微不至，就差自荐枕席了。

可怜巴巴的，还以为是哪个丫头犯了错，在这挨罚。

“我跟你说对不住，你不理我。”江蓠闷闷地道。

“我都没说话，哪里凶了？”他望着她的大花脸，又叹道，“哪有诰命夫人大晚上在屋里浣衣的？……罢了罢了，都是我不好。”

楚青崖问：“你把我朝服弄成这样，还想我有好脸色？”

“不慢些怎么刷干净。”

起初那几年写完题要交

刷完她又摊开手臂，楚青崖忍不住道：“我看你是让我伺候上瘾了。”

“你刷得好慢……”她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江蓠的目光越过他，找那只水桶，楚青崖气道：“你真是不肯半途而废，只洗了一只袖子，没洗全，想想都睡不着，是吧？”

“没关系，好不好？”

她翻了个身，肚皮朝天，翘着二郎腿在床上抖啊抖。

她抿了抿唇，默认了。

江蓠竖起眉毛，“那你装得好像只有一套！你都不同我说话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

热水很快就送了进来。

楚青崖觉得她自尊心忒强，怪不得连一张画像被毁，也能跟他闹。

虽这样说，却还是把那件中衣脱掉。

也是，他天天吃那么多甜食，牙齿都是好的，定是精于此道。

今天就不动她了，他想。

楚青崖连忙把她抱到床上，裹了被子，用身体贴着捂热，“知道冷还洗，你是傻子么？人重要还是衣服重要，就算只有一套又怎样，大不了我明日告个假，不上朝了。你这手……我的天，冰成这样……”

他心都化成了水，柔声道：“我一会儿便回来。”

“我都洗一炷香了，你要是——阿嚏！”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带着鼻音抱怨：“水好冷啊……”

楚青崖给她擦完脸和手脚，她得寸进尺，张嘴指指牙，他便耐心拿刷牙子蘸粉给她刷。

她眨了眨眼，“你不是拿着它出去又回来了吗？”

“哎！”她小声道，“我冷，你……你再给我捂一会儿。”

江蓠红着眼圈：“你把我画成这样，我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你敢大摇大摆戴着胡须走出去，我不敢，我要是走出去，一个月都睡不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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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桂堂当代笔，临近考试，作息都仿照考试来，在家里搭个小号舍，睡在木板上，到了卯正自己醒，到了亥时自己困，除了吃饭喝水出恭，中间六个时辰都在写历年的考题。若不在考试的月份，每日也需用馆阁体抄一页书，把翻烂了的十三经再看一看，防止考得偏僻。

楚青崖抱着她，半晌才叹出一句：“你嫁了那位君子试试，看他能不能受得了你三个月。”

楚青崖挑眉不语。

他无可奈何：“我是觉得不必今晚拿去洗，三品以上的四季朝服各有两套，我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