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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怎么样呢?”

若非如此,坐享十四年县主尊荣的,本该是云卿。

张易之从镜中瞧了半晌,不大满意。

瑟瑟缓缓摇头。

李仙蕙双手颤颤攥紧膝头,鲜妍的面孔在灯影下有些苍白。

李仙蕙顿一顿,正色道,“可这儿是神都!”

她满以为浇了一瓢冰水,能令瑟瑟胆怯变色,却不料换来连声赞同。

因要试衣裳的缘故,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窄肩小袖银鼠夹袄,没系腰带,衣料顺着宽肩松松落落垂下来。

“人说伴君如伴虎,实则吃人的不是君王,乃是君王屁股底下那把椅子,谁坐上去,便如同喂给了老虎,耀武扬威一辈子,到了,自个儿也得殉。”

宫女托着整张赤红狐狸皮贴在他胸口,那尖尖的嘴巴将好搭在肩头,细白胡须叫日光染成闪闪的金色。

瑟瑟眼望着驿馆溜光水滑的青砖地面,想着集仙殿里脚踏无声的厚实地衣,轻飘飘地反问。

“户部度支不肯批款子?”

——痛快?

“是啊,凭什么?!”

“二姐果然是明白人,样样看在眼里,你说的对极了,圣人把那么个东西放在身边,最后定然死在他手上。”

原来张易之不比张昌宗好糊弄,三言两语便肯引他为知己,想到自家也算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却要在男宠跟前唯唯诺诺,实在难堪。

“这个天下本来就是我阿耶的,也是我的,我们回来,就是要把失去的东西亲手拿回来。眼下,只要能哄圣人高兴,别说武家,便是嫁张易之也行啊!”

“长姐……埋在房州,与民妇奴婢一般有棺无椁,草草下葬。”

李仙蕙胸口发紧,知道这妹妹的心里已是淬了毒了。

“阿姐出京时已有婚约,多年希冀,不肯另嫁,可我那挂名姐夫早已别娶,儿女成行,哪里惦记她了?哼,可恨阿耶生了根柔软的肠子,倘若日后真能登上大位,定会为她极尽哀荣,大修陵墓,说不定还要收养不相干的人在她名下,封官授爵,好叫她黄泉路上有亲人作伴。你说,这便宜了谁?”

“二姐还记得长姐吗?”

“我知道,你方才惺惺作态,有意露张脸去给他们瞧见,是存了别样心思,可你听我一句话……”

宋之问捋着胡子啧声赞叹。

仙蕙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爱还爱不过来,才舍不得拉下脸认真训斥,来回转了两圈,发不出火,只得轻声劝说。

李仙蕙登时沉默下来。

李仙蕙哑了口,良久才道,“你这主意,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到底是府监,身段风流,属下远远比不得。”

云卿已经十一岁,猜到就此一别再难回头,一边是爷娘弟妹,一边是唯恐受她拖累的未婚夫君,她没太犹豫,抱着仙蕙落了两滴泪,便避开宫娥,悄悄钻进李显黯然出京的车队。

她说的干系这样大,瑟瑟听了,似乎也来回斟酌了一番,露出不忍之色,开口却是截然两个意思。

女皇辣手,短短十余年,除李显、李旦尚在人间,其余高祖、太宗与高宗诸子、孙,乃至重孙,皆已荡然无存。李唐宗室损失殆尽,累累血债,还无可还,要如何才能痛快?

宋之问督造庐陵王府的事并不顺利,转来转去,各府衙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还是回来求告张易之。

李仙蕙握住她肩膀,郑重其事。

“‘攀君王之桂树,情可何之?’,你能写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词句,还愁将来爬不到我头上去吗?”

“方才我没说完,太平公主二嫁武攸暨,人家原本有妻有儿,一道诏书便赐死了,他心里何等怨愤?我问你,倘若武家新贵上台,要赐死你,你冤不冤?为你一念之差,连累旁人去死,你受得住?”

瑟瑟从青砖地上蓦地抬起眼来,一双柔光潋滟的眸子结了冰。

张易之睨了他一眼,虚抬着的双手一转,戏子登台亮相般拧着腰肢喝问。

她咬牙,“那狗东西还敢肖想你呢,你等着,早晚我要他的狗头。”

宋之问额头顿起薄汗。

李云卿不在觐见之列,李显说她难产而逝,她实在不忍追问。

宫女便收了狐皮,另张开蜀中才送来的海棠红浣花锦披在他背上比量,两手虎口顺着肩头一寸寸往下,直到掐住腰肢,愈显他猿背蜂腰。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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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夕照,揉碎金屑遍地,张易之立在镜前顾盼。

这话戳到了李仙蕙的痛处,她瞪着眼,拔高嗓门道,“缩头的乌龟凭什么受我阿姐提携!”

瑟瑟激烈地喊出来,“阿姐这一世委曲求全,到死不肯与姐夫和离,我才不要像她,我要活着的时候就痛痛快快!”

“你若还在房州,仗着爷娘疼爱,只要不是吃了迷汤,上当受男人蒙骗,喜欢与谁家小郎君调笑玩闹,便是闹出什么来,我都不怪你,还帮你遮掩善后。”

十四年前驱逐李显出京时,女皇下旨接进宫中抚养的,本是韦氏唯一的亲子李重润和长女李云卿,偏那日仙蕙贪玩,爬进接云卿的凤辇不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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