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美人在骨不在皮，远远一望便知深浅，用得着朝夕相处，盯着那张脸看么？”

他紧闭着嘴唇，心跳砰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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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崇训登时起了疑，“不说没瞧见么？”

武崇训噗嗤一笑，“你天天蒙着脸，谁能瞧得上你？”

不敢在圣人面前自报家门，又该如何脱颖而出？

武延秀撇嘴，不以为然，又有种笃定。

他心头爽快的打激灵，“往常蜀中进献舞女，都瞧过的。”

他确是向往追随强横的君主，纵横疆场，开天辟地，叫世人提起他时，混忘了他出身，别跟魏王府扯上半点干系。这一点心思，连他自己也是蒙面黑衣许久以后，才恍然意识到，却被武崇训一句挑破。

他有些感慨，又不想落在武崇训眼里，便故意振了振臂膀，随性道。

没想到武崇训无意为他的仕途指点迷津，反黯然强笑。

魏王府一度有继位呼声，武周上下另眼相看，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抄家，剩一点也够代富贵，其实武崇训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武延秀顿时哑了口，武崇训紧跟着又道。

武崇训原惦记着完事了就去寻瑟瑟，听了他的话微微回头，遍身重绣，在日光中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你呀，哎。”

进京十来年，梁王府汲汲营营，两代三个爵位的租税，武

——这傻小子，还未成人呢，就想起娶老婆来。

武延秀等的就是这句。

武延秀心中一片凌乱——

“她自有封地，亲眷亦由国家供养，我拘那么些银钱在手里做什么？人活一世，难免求名求财，但你我生来已有，何必再求？”

武延秀乜他一眼。

武崇训便知道他那贼心还没歇。

侧头嗤嗤偷笑，一仰脸还是光风霁月，“我那时不知她要嫁进我们家！大家起哄，跟到驿馆门口，乘下车瞄了眼。”

武延秀头顶热的发痒，一着急解不开兜鍪，更是烦躁。

拿瑟瑟比舞女武崇训果然不称意，淡淡道。

“三哥，我可是为你好，男人成婚了开销大，你家主儿瞧面相就会花钱，你真不缺外财？”

“可是凡事一体两面，正因为圣人杀敌毫不手软，转过头来，杀自家的儿媳也不手软，才能做联姻文章啊。”

“得嘞！我悠着些，不让女郎轻易动心，等几位郡主出门子了再找老婆。”

“三哥这话，就是站着骂人不腰疼！”

忽然想到，赞普杀了肱骨重臣，逼得噶尔氏家族带重兵远走中原，多少父子夫妻因而死生难再相见，在武周百姓看来自是愚不可及，自毁长城，照吐蕃百姓看来，却是受武周奸人所害，结下血海深仇了。

“你的仕途，你的妻儿，亦是圣人棋盘上散子，你要入仕，要发财，都得看碍不碍着她的打算。”

武延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宝光闪烁，“世人谁不缺钱？”

武崇训好笑，又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

“太宗朝，亲王实封八百户，照样养妻活儿，没得牢骚，如今郡公两百，且封地上物产膏腴，封户尽取高资多丁之户，八九百丁供养你一人，还嫌少？”

“你尚了郡主，万事靠她，再也不愁，我且要存老婆本儿！谁知以后她要金珠宝石，还是要良田地产？”

“当真缺钱？”

可见，能否欣赏他人成大事不拘小节的手段，全在自家是否是哪个被牺牲的小节，隔岸观火，自然笑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