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也道，“他使这主意，搁在石淙能与宋主簿一论高下。”

这一向武延基也黏缠李仙蕙，甩不脱的鼻涕虫，惹得司马银朱打了几回，武崇训怎么也这样儿了。

武崇训急忙放开她，肺腑之言留到正日子说，不能被猫三狗四的听了去。

瑟瑟心里直犯嘀咕，知道这哑谜再往下猜，准没好事儿。

瑟瑟云里雾里，“还有哪儿？”

瑟瑟再倒酒，就被他捏住了手肘，仿佛笼头控住烈马。

“不让说，画下来成么？”

“老六真行，连我也服气！”

瑟瑟瘪着嘴，嗔怪地看他，不明白。

“今日与表哥说说婚后的规矩，头一样，我喝酒，表哥要作陪。”

执银壶徐徐斟满，一线银亮的水花仿佛利剑，见他犹豫，她也不勉强，端起来仰脖饮尽，慢悠悠再添上一杯。

“第二样，不准疑心我，有那背地里瞎琢磨的功夫，摊开来当面说。”

这时候很该作势翻脸，泼他一身残酒，可她着迷他犯迷糊的傻样，甩开虚套子与她调笑，仿佛她早应过他的胡话、蠢话，给了他任意施为的胆量。

皮影戏开了锣，动静一浪大过一浪。

腰上白绫汗巾子断不能解，她手里紫绉纱巾也不好摘出来用，只能把青缎织金的大袖递到她跟前，惘惘一双如水清澈的杏眼，满怀爱惜温柔。

瑟瑟白他一眼，婉转地拧着脖子，轻唾了口，“谁许你挂在嘴上说了。”

武崇训鬼迷了心窍，笑得咬牙切齿。

他把心一横，大义凛然道，“醉笑陪卿三万场……”

做戏的是玩偶，艺人在幕后出声，也要上妆，梳头勾脸的人影投在幕布上，一举一动放得很大，比看戏还热闹。

屋里热，酒肉味儿大，四面窗棂敞开，竹帘卷上去，大月亮挂在天上。

“明明有名字，表哥怎么还这样叫我？瑟瑟两个字烫嘴么？”

武延基牵着李仙蕙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瑟瑟从他手心掏摸走杯子，轻飘飘又是一口。

瑟瑟盖住杯口，笑得微波荡漾，“陪我，人陪就够了。”

李仙蕙喝了酒又吹冷风，拿瑟瑟的热帕子垫了垫，还是难受，索性两手交叠在武延基肩头，再搁上脑袋，喃喃道。

忽地人哗啦啦涌进来，琴娘清亮的嗓音越众而出，乐滋滋满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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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案台上架筷子的冰瓷鲤鱼嘀咕。

他笑着，“那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只能拿手掂量。”

武崇训又劝，“内酒坊的碧瓮沉就罢了，波斯酒后劲儿大。”

“第三样，我的是我的，表哥的也是我的，我为表哥打算，即是为我自家打算，表哥不要推推让让，与我见外。”

当着李仙蕙，武延基腰杆子便硬，只当没听见。

瑟瑟顿了顿，多么爱干净的人，那时为阎朝隐站得近了，就要烧衣裳。

“不必，”

司马银朱直摇头，狠狠瞪武延基，“还不去给我们郡主叫甜汤来？”

“不成了，我不成。”

武崇训上回落了下风，埋头补过功课，挑眉道。

她说一句，武崇训应一声，比什么细犬黑爪儿有意思多了，武延秀再惊艳，尽给她惹麻烦，还是撂开手的好。

方才已是逞强，可是美人邀约在前，无论如何不能煞了风景。

瑟瑟一扬眉，“要你管？”

武崇训一听喝酒，肠胃就绞痛。

瑟瑟只做听不懂，向豆蔻抬手，“新来的波斯三勒酒拿一壶。”

琴娘把人全喊到院子里，也不知演什么西洋景，一片拍巴掌叫好，梁王妃原本稳坐钓鱼台，看他俩难分难解，笑着也避出去。

“你还敢问……”

武崇训重重喘气，“好。”

“酒呢？”

指尖碾着珊瑚雕的芍药，沟壑里填满脂粉做印泥，那刀工最巧，印出来深浅浮突，可惜她没了写信的由头，只能往手上印。

“这心思真是巧，用在宫里也够了。”

武崇训没有帕子，低头找。

“我恨不得画在掌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砍了他，四妹妹……你转过来，瞧瞧我？”

！”

“嘴么，烫的有限，真烫的是别处。”

武崇训哑声道，“你记得……那天？”

春宫哪能画在手上，还不让人知道，哪不满世界全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