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直说。

结果那人又轻笑了声，调开话题。

想起瑟瑟雨里吃瘪的小模样儿，越琢磨越有趣儿。

听武延秀话头，知道他和亲不过一时，早晚还要杀将回来，既高兴，又怕做不准，谨慎地问了句。

“我死在外头，这价值千万的家私将好全落给你，反正我孑然一身。”

“宋之问怎么了？圣人生辰日子摆在那，他敢说出个子丑寅卯？”

太常卿的仕途全从太平公主身上来，这能比么？

这话倒老实——也是个主意。

武延秀斜挑一笔，想出这胆大包天的主意，前后一捋，漏洞虽有，要补也不是全然没法儿，兴奋地直搓手。

用人专挑不老实的用，沆瀣一气，臭味相投。

嘴上忙不迭叫好。

“这买卖犯忌讳，郡王不在时，若是三司六部查问起来，还请郡王给下官留个通气的活扣儿。”

“郡王神算！”

他手一甩，有点幸灾乐祸，“反正就没成！”

武延秀愕了下。

“郡马想请我们院正开口，把日子提前到月底。”

“下官不敢！”

顿时心情大好，调侃地冲着许子春哂笑，自家不觉得，旁人看他眉梢眼角一气儿乱飞，活像有意勾搭。

“我三哥？怎么的，临近婚期，反悔了不成？要借神佛拒婚？”

故意打断了另起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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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秀哈哈大笑。

他捂适时住了嘴。

“不是圣人，是安乐郡主的郡马。”

“难怪他的官运不如太常卿，人家四品他五品，怪谁？”

许子春往前凑了凑，“郡王只管吩咐！”

许子春忙道是，心道这位郡王，真邪性！

“心腹也有，将好就是石淙人，并他大舅子小舅子，侍弄田地的庄稼汉，可是不老实，有点子心眼，我已安排他们进了主客司做小吏，你挑着用罢，要往突厥送什么，就交给他们。”

当初攀附武延秀，一半的赌注便是下在他这张脸上，另一半才为他姓武，偏圣人也长眼睛，竟拿他去和亲，等于半中间截胡。

武延秀抬了抬眼，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他转而想到自家，身在曹营心在汉，学了一辈子星象、历法，全抛诸脑后，只想借这武周转回李唐的东风，攀一攀高枝儿。

“没想到郎官是个福将！”

“且她任性，当初武家几兄弟任她挑。”

可是呢。

拿钱开道，开的是男人道儿。

许子春满以为他骂武崇训不会办事，正要陪两句，却听他打了个哈哈。

转过脸，长窗漏出一线天光，正打在他光致的鼻梁上。

“该死该死！下官胡言乱语，合该郡王打板子。”

他觑着武延秀直愣愣的眉眼，很想反问，您家的事儿您不知道？

武延秀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声。

许子春噎了一瞬，背上沁出汗来，急急撇清。

他是个脚踏实地的买卖人，凡事再三掂量。

许子春笑的花眉花眼。

“院正那人么，就好一口雁过拔毛，那日下官陪着出城，踏看秋祭的路桩，郡马诚意寻了来，说话也很客气，前后又没旁人，原是将好便宜行事，没想到他缺根筋，竟没递上礼单……”

此计若能行，西出阳关便有回头箭。

“干什么？”

“那倒不是。”

许子春凑近了些。

武延秀被他一激，手里攥着旧斗笠，心思悠悠荡荡似坐秋千。

“头先青龙寺推算婚期，原是明年四月，后头两家大概重新商量过……”

至于女人，天下有你治不住的么？

“这笨蛋！”

“非是下官高洁人品，实是这种买卖，没个顶头的靠山，拉抻不开，就算郡王甩手去了，下官也吃不下。”

“得罪郡马不要紧，可都说太子最疼小郡主，再过年……”

“院正又狮子大开口啦？”武延秀乜他一眼，有点好笑。

即便是个不解风情的蛮夷，就为买你那副笑脸，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