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拿虎符给二哥，便是给他脸面，我们难道不该撑起架势？今年寿宴相王做主，二哥从旁协理。你瞧着罢，我那几个好堂兄定要大做文章，我们家虽不去争这风头，也不能被人比下去。”

武崇训把芦苇递到瑟瑟手里，换来块香喷喷的帕子抹面颊。

“因上回来时听元娘说起，隋朝时，每年正月，诸藩属国首领并商贩都要聚集神都，炀帝为夸耀财富，令人在端门外大街上陈列百戏……”

“数祖上确是表妹，可是一表三千里，早出了五服，小时候不曾往来，如今大了，指名道姓像什么？譬如他家兄弟要管我妹妹叫闺名儿，也不应当。”

武崇训支吾了下，“许是宫里闷惯了。”

瑟瑟头倚着窗框，跟随车势起伏，依依不舍地遥望山上风景。

瑟瑟扬了下眉。

武崇训把话题又扯到琴娘身上。

“谁不是年年过生日？我还想指望定下规矩来，你们也陪我过。”

武崇训上下一打量。

说说笑笑爬上马车，他便骑马傍在车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展眼圣人生辰……”

知道他清高出尘，不屑争宠。

武崇训心里也正转着这事儿，马鞭绕在手腕上，沉沉摇头。

瑟瑟啊了声，把这事儿全忘了。

武崇训满目惆怅，说话便不客气。

“左不过写几百个寿字，说几句吉祥话，还能出什么花头？”

实则圣人点相王做东宫卫率，便是要兄弟和睦，齐心协力，她不说大度些，主动兜揽几个堂弟堂妹，反而一门心思与人争抢起来了。

“怎么不等我？”

瑟瑟抱怨，“说了几回，人家有名有姓，又做教习，还当不得你称呼？”

“前日来见过，明日还要来，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就是这样争强好胜，一步都不肯让人。

“你先听我说！”

“我早告诉你，京官不管地方上的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人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呢，倒不是压不住，是懒得压。”

“不是不肯等你，一寸阳光一寸金，转眼天就阴了。”

瑟瑟失笑，“这算什么要紧事？那是琴娘瞧骊珠上珠算课昏昏欲睡，讲些闲话吊住兴致，二哥怎么爱听这些？”

武崇训笑着打断她。

“说起官寺作乱，都不肯兜揽，好容易堵住寺卿，竟叫我别管闲事。”

“你替人家冤案陈情，本子递进大理寺，如何了？”

神都的天，亮的早，黑的也早，不像房州，到家还有霞光万丈。神都一暗下来，冷飕飕阴风往脖子里钻，明明还早的很呢，人就怅惘难过起来。

所幸眼前还有个他。

他们说的就是武崇训从高阳县带回来的小寡妇。

“他听了半截，宫里召走了，还想听后头一半。”

金黄日光浸透武崇训的赤红衣袍，仿佛鎏金边镶嵌住个仙人，煌煌生辉。

原是勾连着一桩旧案，以为把人带回神都，三下五除二，便能替她翻案，没想到官场水深，至今连究竟该哪个衙门管这件闲事，都没分辨出来。

“才散了朝遇见太孙，说你们出来玩耍，他叫向杨家元娘带声好。”

瑟瑟叹了口气，并不意外。

可是瑟瑟看透了他的花样，并非为她转了性子，领口袖口藏着挑银线的雪白纱衫，雪花银团龙的领扣，连拇指上扳指也是白玉，衬出一双眼秋水长天，明净光亮。

“我的生日年年过，紧着圣人先罢。”

“展眼你也过生日，比圣人还早几天，你想怎么庆祝？太孙备了礼，我也有一份，咱们关起门在笠园玩耍，太子、阿耶，都别请了。”

当着琴熏等，话不便说的太明，武崇训只道。

她看了满眼，抿嘴笑了。

别的事他从善如流，顺瑟瑟的意，独这件事很坚持。

后高高的台阶，“杨家三个姑娘呢？没来？”

顿一顿。

“你也说了是闺名。”

瑟瑟心里装不下这个，琢磨的还是眼前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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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最矫情！”瑟瑟骂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