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团儿两只胳膊扯在她们手里，摆弄开像个稻草人。

“祸害了人家一家子，这会子倒装起相来了，怎么着？相王没看上姐姐，到如今还记恨呐？”

韦团儿盯在瑟瑟脸上，很怀疑这小丫头片子够不够份量。

太子勒杀子婿同样。

韦团儿挥掌便向杏蕊面颊上扇，被瑟瑟架住了。

瑟瑟胸口直闷得发痛，说不上来的满腔郁结。

“人道相王一妻一妾是折在我手上，这话郡主信么？”

好端端怎么提起八百年前的事儿？

“我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调弄了他两句！怎会要人性命？再说，宫里向来不准信奉神道，更别提什么外四路的狐仙妖怪，我哪能弄来符篆人偶？”

“郡主别以为拘押颜夫人是为莲实捣鬼，我侍奉多年，再清楚不过了，圣人从来不翻旧账，一举一动，所图皆是往后。这回一气儿抹了两位女官，拆了内凤阁，九州池天翻地覆。您且想想，谁会填这空儿罢？！”言罢推门回去了。

韦团儿生得高大，人也粗鲁，一把推开杏蕊，霸住瑟瑟跟前。

宫门前没有树木遮蔽，风吹着檐下铜兽咣咣的响。

瑟瑟拿手去拨，随口道，“别晃啦！”

瑟瑟愈发狐疑了，“圣人虔信法师，怎会把这东西给了你？”

瑟瑟吃了一惊，不信圣人把上官婉儿跟这些酷吏相提并论。

杏蕊只当她是站干岸，大声骂道。

“给我？这是我偷的！”

杏蕊没好气儿，“我们才几岁？姐姐十年前的丰功伟绩，可不敢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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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

好了？所以后来的都不肯接手，空了好几年，这回抹了上官才人的位置，才填补过去。”

杏蕊傍着她道，“夫人在诏狱没吃大亏，尚有一领草席坐卧，两个兄弟就倒霉了，彭城主簿那个已抹了，去职还乡，算白考一场，衢州参军

丹桂、杏蕊愤愤不平，直去拉扯韦团儿。

韦团儿摇头笑她天真，攥紧了青金串珠，目露凶光。

韦团儿定定神，扥住手串递给瑟瑟看。

“那话一传出来，我便自以为死期将至了，想着不知投了几回畜生胎才轮上入宫，就这么死了划不来……可我没想到，圣人留我一条烂命，才好全推怪到我身上，嘿嘿，正好比如今把太子顶在枪头。”

瑟瑟听她话里有话，冲两个使眼色。

青金石是佛教七宝之一，其色如天，又称帝青色，为历代帝王礼佛之用，别称璧琉璃，韦团儿这串色调匀净，足一百零八颗，甚是宝贵。

“便是墙倒众人推，也轮不到你来落井下石！”

“郡主细想，就我这谈吐，取个乐儿罢了，圣人真能听进耳朵里？”

死了的太孙被尊为李唐风骨的象征，连嗣魏王代表的武家亦是无辜，唯有太子倒行逆施，不堪为君，一俟圣人撒手，便是惨遭唾弃的前朝余孽，旁人要来推翻他，只需在德不配位四个字上大做文章，简直易如反掌。

连韦团儿都看穿了，宫人调戏退位皇帝遭拒，便报复他的妻妾，这故事耸人听闻，传来传去添油加醋，谁在意真相？记住的便是李旦卑弱，不配为君。

杏蕊松了手，“你要说便敞开了好好说！别东拉西扯。”

她挣了挣，到底没法以一敌三，便静下来道。

丹桂撑开伞罩在瑟瑟头上，伞缘上一颗颗攒珠儿眼前打颤，搅得她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