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让房妈妈坐下，不必给每人倒酒，只把酒坛子放在饭桌上，大家自己轮流倒。

清瘦的少年弯腰俯身，毫不费力地把桌前的江月抱起。

听他们乖觉地认了错，便嗔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再接着念叨。

等一人手里都有了一杯果子酒，江月作为家主，提杯祝福道：“新的一年，否极泰来！”

话音落下，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成一片。

一家子一道在门口放过鞭炮，各自回屋休息。

饭桌上，江月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加上前头本也没有休息的太好，便已经有些迷糊了。

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而是自从联玉走后，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幸好，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而她心中的不安之感也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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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那一年，后宫中会出现容嫔这样一个人——她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什么才情技艺，只因容貌甚美，就入了皇帝的眼。

他一阵无奈，轻声道：“几杯果子酒也发酒疯？”

甚至即便是她让熊峰出去寻他，那份不安感没有消减。

从帷帐中退出后，他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一只小手给拽住了。

皇帝带着一众妃嫔、皇子公主用过宫宴，看过焰火，而后便拥着新晋位份的年轻妃子离开。

他俩一个身板壮实过一个，房妈妈也没有不放心的，只叮嘱两人早些回来，不要玩得太晚。

胡皇后气愤地咬牙道：“我省得，这一个个的小贵人、小美人的，又值当什么？论容貌，那跟从前那个姓容的贱婢没得比。不过是胜在新鲜罢了。”

八仙桌上，鸡鸭鱼肉齐全，房妈妈还给准备了一小坛果子酒，这东西跟甜水差不多，即便是孕妇也能喝一些。

当年她还不是中宫皇后，只是比容嫔早一年得宠的新晋妃嫔。因娘家得力，进宫没多久就独得恩宠，很快有了身孕，得了个宸妃的封号——宸，指北极星，甚至可作帝王代称。何其荣宠！

皇宫之内，除夕之夜反而还不如民间热闹。

熊峰和宝画两个闲不住的，已经去外头看热闹——小城里娱乐活动不多，但年节上，一些财大气粗的富户回乡过年，会在今夜放上一整夜的焰火。

一顿年夜饭吃完，时辰已经实在不早。

毕竟他虽然会武，但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

联玉伸手，想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却发现她抓得那么紧。

八皇子看了她一眼，无奈道：“那母后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

转头，房妈妈看到江月脸上带笑，趴在了桌子上。

八皇子亲自送了胡皇后回宫。

他们母子俩也不是日日能见到。

连她自己都这样觉得。

提到这儿，胡皇后想起来问：“陆珏那个小畜生呢，怎么许久没听到他的信儿了？”

见她眉头紧锁，八皇子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下劝慰道：“母后莫恼，不过是一个小贵人。等父皇过了这程子新鲜劲，也就记不起来了。”

胡皇后说你不知道。

酒劲儿上涌，短暂清醒了一阵的江月抵抗不住困意，松开了手，只在昏睡过去之前，模模糊糊地想——灵田差不多就要成了，左右也想不到种什么，不如就先把治疗他内伤的药先种出来，治好他的伤，往后也就不用担心他会不会轻易丢掉性命了。

…………

很快，房妈妈端着饺子过了来，年夜饭正式开饭。

她眼睁睁看着皇帝从一月去一次容嫔那，变成半月一次，一旬一次。

他一走，众人也没了聚在一道守岁的兴致，各自回宫。

而这场寻仇的结果，将非常不好。

“夜长梦多，不见他死，心里总有些不安生。”

新年了。

除夕这样的日子，皇帝本是要宿在中宫皇后这里的。

皇子成婚后便要出宫建府，后头若不得传召，又没有其他正经事，一旬才可进宫一次问安。

房妈妈笑得越发开怀，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和他有仇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之辈。

今晚，江月并非如许氏所说，是不让人省心地跑到外间看别人放鞭炮。

那时还是宸妃的胡皇后起初并没有把她当成对手，没想到对方很快有孕，获封了容嫔。

“可能是死了？”八皇子满不在乎，“受了那样重的伤，就算叫他逃了，又有什么用？”

他一路把江月抱回了屋，放进了帷帐之中。

前朝后宫都在说，等着缠绵病榻多年的元后过世，下一任皇后多半就是她了。

联想到联玉之前的话和把匕首拿回去的行为，她有个模糊的猜想，他可能是要去寻仇。

而容嫔所生的小皇子，更是玉雪可爱，机灵无比。

联玉却说不用。

她同样并非全知全能，还以为……他会死。

他没看见床幔里头的江月已经睁开了眼。

“姑爷和我一起把姑娘扶回屋里吧。”房妈妈一边捶打着微微发酸的腰，一边笑着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