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襄随手脱了面具,面具之下又换了一张面孔,现下,他是个容颜清俊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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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领武艺不低,但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半分没有防备身后。
衡襄观察了她一阵,见她没再生出情绪起伏,才继续道:“你肯定在奇怪,十日的工夫,陆珏再嗜杀成性,怎么就等不得呢?哈哈,他确实是等不得了。毕竟那母蛊被他抢到之后,已经被送回京城了。蛊虫之间皆有感应,那母蛊到现在还活着。光风霁月的九殿下,似乎是没有把医仙娘娘费心查明的真相一并传回去呢……那个觊觎‘圣药’已久的昏君,会不会已经让人试过子蛊之后,就把母蛊服下呢?”
黑色的衣袍被扯下,衡襄给江月送了绑,解了穴。
衡襄脸上刻着诡异花纹的面具占据了江月整个视线,她不能动弹,也出不了声,干脆把眼睛闭上。
“麻烦。”衡襄不悦地‘啧’了一声。
有个身着盔甲、将领模样的男子快步登上城墙,“至多一个时辰,城门就要告破。教主还请速速离开。”
江月沉默地落座,没碰那冷得快结成冰的茶水。
“这怎么叫离间呢?”衡襄一脸无辜,“天地可鉴,护族神明在上,我前头与你说的话,若有半分虚假,我死后永坠黑恶地狱。”
青年托着下巴,看着角楼下乱成一团的街景,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随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江月,“好生无聊,且还得等上好一会儿呢,还是跟医仙娘娘说话有趣。”
江月心中一凛,努力想操控着笨拙的身体撞向他。
而比她更快一步的,是衡襄出手,悄无声息地一掌击在那将领的背后。
彭城已经乱了,登高望去,随处可见惊惶的百姓,而这宅邸里却是死寂一片,再看不见半个人影。
喊杀声震天,未多时城墙上的叛军已经死伤过半。
他在江月耳边旁若无人的说话的时候,熙军在第一轮箭雨之后,已然开始攻城。
“母蛊虽比普通的子蛊强不少,但到底命门还在。我听说中原的年节过后,天气就会一日热过一日。若那昏君真的服下母蛊,怕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吧?你说,这十日光景对陆珏重不重要?”
衡襄拖拽江月,沿着来时的路下城墙。
被布团堵住嗓子太久,又看着那么些人死在眼前,江月强压住恶心感,嗓音滞涩地开口道:“你还想说什么,接着离间我和陆珏?”
“唔,也是,此处吵吵嚷嚷,没得扰了我同医仙娘娘说话的兴致。”
江月复又闭上眼睛
而与此同时,先前来建议衡襄先行离开的那名叛军将领,也看见了这一幕,捡起地上一副地上遗落的弓箭,直接对准了百步开外的陆珏。
江月被衡襄抓着一只胳膊提了上去。
眨眼之间,那斥候就到了陆珏身前。
“哈哈,去地狱也行。反正也有陆珏陪着,我会在地狱耐心地等他的!”
江月活动着僵硬的手腕,嗤笑出声,“你这样的人,死后不去地狱又该去往何方呢?”
这宅邸大概就是丘黎族在彭城的老巢,也模拟着城池的模样,在四周建立了护卫的高墙和角楼。角楼特殊,位置隐蔽,并没有设置楼梯,而是四面悬空,只有武艺高强之人才能上去。
“嗨呀!”衡襄拍了下自己的面具,“原说医仙娘娘怎么一言不发,忘了给你解穴松绑了。”
因知道服用过‘圣药’的叛军惧怕高热,熙军早就备足了干柴和火油,沿着城墙四周放火。
江月的穴位被点住,连脖颈都无法活动,只能用余光去看向战局。
漫天的火光之中,江月看见有斥候从从熙军后方快马而来。
公差,不遗余力地铲除异己。
陆珏执着一杆银枪,本不错眼地观察着战局,也不知道那斥候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偏头过去细问,露出了一丝空门。
他只来得及骇然地扭头,喊出一声‘教主’,便从高耸的城墙上坠落了下去。
角楼之上,衡襄已经使人备好了茶水和烛火。
衡襄伸手示意江月在石凳上落座,还倒了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下来之后,衡襄并没有带上江月逃走,而是领她回到了前头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