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就是发现陆珏待她不同。
那日衡襄笑着透出过一句——“原来他怕的不是我!”
陆珏怕的,是江月看到他无奈屠杀百姓的一面, 因此产生误会,生了嫌隙。
衡襄勘破了这一点,才大费周章地将她弄到了彭城, 却一直未曾对她如何。
江月的口中被咬的鲜血淋漓, 勉强能开口,声音滞涩地道:“你说那些事情与我听, 并不是为了离间我和陆珏,而是想我情绪起伏, 你给我下的蛊才能生效。”
衡襄直接点头承认, 说:“是啊, 只是没想到医仙娘娘并不是传闻中那般菩萨心肠,听到、看到那么些事情, 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古井无波的心境,坚持要听陆珏解释……差点,就差一点, 我这最后一蛊就起不了作用啦!”
若现下眼前站着的是个正常人,江月自该和他谈谈条件, 双方交换解药。
但这衡襄,筹谋了这些年,到了现下仍未离开彭城,便是如他所说,根本没准备活下去。
江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当着我的面说什么‘还不够’,让我亲眼看到街上的光景,也都是刻意为之。你故意让我猜出来前因后果?”
“是啊。”衡襄还是笑,心满意足地笑,“医仙娘娘果然没让我失望,也果然,目空一切、智珠在握的医仙娘娘,对待陆珏也与对待旁人不同。听说他被我陷害至此,心绪起伏甚大呢!好啦,医仙娘娘也不必强撑着与我说话,拖延时间,这最后一出戏且听我安排吧。”
…………
月至中天的时候,如潮水般的黑袍人渐渐被厮杀殆尽。
街上尸体无数,陆珏身上的玄色铠甲不知染了多少血污。
有幸存百姓从角落中钻出,他们看着陆珏等人不留情面的诛杀,便不敢冒然上前,只敢缩成一团,哭叫着求饶,亦或是爬到家人的尸首上,失声痛哭。
即便知道这些人为自己的愚顽付出代价,被中上了莫名可怖的蛊,已不算是普通百姓。
但重明军本就是贫民出身,设身处地而想,若他们在投入陆珏麾下之前,先被极乐教招揽。大抵也是现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哀声不大,却振聋发聩,熊峰等人皆是面露不忍。
其实早在过年之前,重明军就已然遇到过被多加了一道蛊虫的百姓。
那时候邺城尚有医仙坐阵,重明军还在忙着解救百姓,送到江月跟前诊治。
除夕那日的下午,陆珏听闻又有一批百姓即将被送到难民营地,在他们上路之前,亲自过去瞧了一眼。
当时熊峰还偷偷和齐策咬耳朵,打趣说:“从前何时见到殿下对这些小事这么上心过?”
自然是因为这些人过关之后,就要去到江月面前。
他自觉压低了声音,却忘了自己是天生的大嗓门,那打趣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陆珏耳朵里。
他目光扫过来,熊峰连忙熟练地告饶:“这些个活计,兄弟们都做熟了,不会出差错的。殿下不若趁着时辰还早,早些去接江娘子一道过年。”
他这话一说,齐策等人也都挤眉弄眼地笑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珏见到队伍中有个肚子浑圆的孕妇。
若换成从前,陆珏见到也就见到了,但或许是那妇人的眉眼跟许氏有二三分相似。
他想了想,吩咐道:“让那妇人晚些跟我一道过去。”
流民上路,大几十号人,肯定不可能个个配车撵,都是让他们步行一个时辰过去。
而跟着他过去,则另当别论。
后头陆珏安排完其他事务,叮嘱巡逻不可松懈,就准备动身带着那孕妇离营。
也就在那时,那一直安安静静的孕妇突然暴起,动作迅捷如闪电,直接扑到了给她驾车的士兵身上,用牙齿为武器,咬伤了那士兵的脖子。
其他人愣神的工夫,陆珏出手结果了那妇人,无奈那士兵已经被咬断了喉管,断了生息。
而那孕妇则是身下血流如注,一时间浓重的血腥味飘散了整个营地。
重明军从不杀百姓,更别说这样的孕妇,气氛莫名沉凝。
有新入军的兵卒呐呐地道:“怎么会……她不是服下了解药?是医仙娘娘研制的解药不管用了,还是叛军弄出了更厉害的东西?”
有人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道:“没事的,医仙娘娘那么厉害,肯定能研究出更厉害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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