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城除却前三个月入不敷出,待到九月便渐渐盆满钵满,有了起家的样子。
自然商路在,就免不得沿路会有劫匪。
前夜刚下了一场霜,天还蒙蒙亮,一片苍色之中,冷肃的刺棱棱的白突兀地扎得满眼都是,待到天明太阳出来,这些霜花才会褪去,姜月拢了拢领口的兔毛,哈气变成一卷白色的烟雾融入到苍色中。
“早些回来。”聂照帮她把帽子扣好,在据理力争之下,这只帽子并没有被突发奇想的缝上什么兔耳朵。
姜月点点头,她翻身上马,带人从南城出了逐城再向西去。
西边的哑巴谷中埋伏了一伙强盗,似对地形十分熟稔,专劫过往商队。
该地之所以叫哑巴谷,是因为谷成环形,凡是经过其中,就算呼救地再大声,声音也会被地形所收拢,在其中回荡,因此商队定位不准,无法及时救援。
这些强盗倒是盗亦有道,每次只截取过路商队一半的货物,听来往商人说,他们的头目人还不错,从不伤人,不过就算如此,长此以往损失亦是不可估量。
剿匪是姜月主动请命的,她在抚西闷在没事做无聊,加上她这样人畜无害的扮作商人更有迷惑性,所以便去了,只是她没经过商,恐伪装不好,便带了胡玉娘陪同。
胡玉娘是大雍前往吐罗的商人,姜月则是她的女儿,她常年经商,身上自有一股浸淫到骨子里的干练和精明,做不得假,姜月穿着白绒绒的狐裘,半张雪白的小脸都藏在兔绒围领里,玉雪可爱,娇贵的确实像胡玉娘的小女儿。
姜月姓什么不重要,总归她现在姓胡,骑着马跟在胡玉娘后面。
一行人行至哑巴谷时,为了不引人怀疑,特意加快了速度,似乎真的像一队商人,打算趁着天蒙蒙亮贼人丧失警惕的时候通过这里。
只是他们走至哑巴谷边界了,也依旧没见着那些贼人的影儿。
姜月不禁疑惑,他们装的难道不像吗?只要稍微打听,便知道是有胡玉娘这么个商人的,按照正常讲,贼人之中总有守夜放哨的,自己带了这么多货,不抢简直不合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既然走出去了,再返回恐怕惹得对方怀疑,便干脆心一横穿过了哑巴谷。
胡玉娘用染着蔻丹的手打了个哈欠:“得嘞,走都走出来了,短时间是不能再回了,干脆直接去吐罗换些商品回来,说不定这些贼人作息规律,不会在晚上打劫呢,咱们回来时白天路过瞧瞧。”
姜月想着此言有理,勒马跟上,觉得这伙贼人还真是与众不同,从各大商户的口供中来看,这些贼人确实多在白天出没,与平常的山贼截然相反。
胡玉娘回身捏捏她的脸颊,娇笑,眼尾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妩媚的眼纹褶皱:“我就说,咱们两个是有母女缘分的,你如今就算不想也要跟我当一路的母女了。”
“这么多年了,您还记挂着这事儿呢。”姜月问,她只当胡玉娘是常年孤身一人,身边寂寞,可若是寂寞总能找到个孩子收养,何必要总记着没能收养她这件事呢?
她又鼓了鼓腮帮子,躲开她的手:“那我得向三哥传个信,好教他别担心。”
胡玉娘不置可否,自顾自说:“我还以为跟聂照也没有母子缘分了呢,你既然做了我一路女儿,那他就是我一路的女婿,也算是母子了。你不懂,人啊是讲眼缘儿的,我就瞧得上你们两个。
说起来你也不知道,想必聂照没跟你说过,我跟他的梁子是他刚到逐城时候结下的,哎呦,其实也算不上梁子。”
说到聂照,姜月来了兴致,追问:“怎么结下的?”
“跟你一样,他来的时候也半死不活的,啧,泥猴子一样,我呢就问他要不要给我当儿子,嘿,他这小子不仅不答应还咬我,爱当不当,老娘还不稀罕呢。”胡玉娘说着柳眉倒立,把头一偏。
姜月想得出当时的场景,觉得好笑,忍不住眼睛弯了弯。
聂照本以为姜月最迟夜里便能回,谁想到剿匪没成,胡玉娘径直把人拐到吐罗去了,这一去说要半个月。
他已经许久没有试过独守空房的滋味了,那张床那么大,那么冰冷,他夜里翻身都是冷冰冰的褥子,最重要的是姜月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他身边出远门,聂照一想就觉得心里着火。
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走得急也没带衣服,天冷会不会风寒发烧。
丑时,阿葵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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