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见她这样，也不知她是怎么了，只能随她了。

还算干净，只是头发实在太乱了。

虞滢给她洗了脸后，看了眼她那乱糟糟的长头发，翻了翻，并没有发现跳蚤。

熬好的药略微烫手，也不放心伏安端进去，虞滢便自己端进了屋中。

虞滢做好一切后，便从屋中出去，才掀开草帘，便见伏宁小姑娘蹲在门外巴巴的看着屋门。

虞滢带着个小尾巴洗漱，洗漱后转头看向小姑娘没洗干净的脸，便取来了水给她抹了一把脸，小姑娘倒是很乖巧地把脸抬了起来，配合得不得了。

伏宁没有说话，只轻轻捏着虞滢的袖子。

她嘴角微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说罢，他缓声继续道：“他能断我一次腿，便会断第二次，他不会让我有翻身之日的。”

昏暗中，伏危看着床外的身影，伏危沉默了片刻，开了口：“我确实有了死志，但到现在为止我还继续硬撑活着，是因与我被调换了身份之人曾托断我双腿的人转述给我的一句话。”

一夜过去，清晨第一缕阳光从草帘的缝隙钻入了窄小的茅草屋中，虞滢从禾秆床上起来。

擦了之后，污渍总算洗干净了，她的肤色因营养不良而发黄。同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因脸小而显得很大。

想了想，她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了出来：“说了什么话？”

罗氏很是配合，半句拒绝的话都没有。

热帕子敷上去时，有些不适，可很快，舒缓的感觉渐渐蔓延开了，很舒服。

柴火被整整齐齐地收拾到了角落中，在柴火上边，是晒得半干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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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看得见，谁愿意成为一个瞎子？

“白日的话，用布蒙着双眼，以免强烈的日光伤了眼。”说着，看向火灶旁的伏安，说道：“以后你给你奶奶绑上布条，明天白天我拿给你。”

绑好了后，小姑娘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自己头上的辫子，眉眼顿时一弯，顿时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意。

静默半晌，虞滢说：“那看来你舍不下伏家，所以才活着，既然活着，那就以一个健全人的身份活着，大不了先瞒双腿的事情，等你想到办法的时候再捅破。”

虞滢听出了他的语气中有种太多的无奈了。

拿出木梳把长发梳顺，再用荆钗把长发绞成了单髻，整理了衣服后，才去把草帘卷了上去，让熹暖晨阳照射入屋中，散去了昏暗。

伏危伸出手，准确无误的在黑暗之中接过了她手中的汤药，缓缓启口：“正有此意。”

伏宁犹豫了一下，然后怯怯地点了点头。

作为医者，最喜的就是这种配合的病患了。

“药喝了，差不多就可以去就寝了。”

敷了大概半刻后，虞滢才拿掉已经没有什么温度的布巾，把已经凉了许多的药端给罗氏。

摸黑入了屋中，紧靠着些许月光走到了床边，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模糊身影，虞滢语声轻缓的道：“若要治，便把这药喝了，若不治，我便端出去倒掉。”

一直注意她说话的伏安，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像是敷衍的应：“你说什么就什么。”

他父亲被陷害，伏家被冤屈的事情，自有他发现的契机，这些契机环环相扣，绝不能经她的口中说出来，若她说了，将来之事发生改变，一切就不再可控。

虞滢便也就把她带入了屋中，用梳子慢慢的把她那细软的长发梳顺了后，才从头顶上方一撮一撮头发的编了下来，编到发尾后，才用自己先前束发的布带子绑住了她的发尾。

虞滢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把她扶了起来，讶异的问：“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伏危忽然一笑，在黑暗之中，笑得可悲，嗓音低缓：“我若自寻短见，伏家五口将会给我陪葬。”

虞滢不清楚伏危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想法，但也算是好的一个开始了。

虞滢：“以后每天傍晚都敷一下眼睛，有助于舒缓眼睛疲劳，配合上汤药，双眼的视力虽不能痊愈，但视物会逐渐清晰，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白日视野也模糊，也不至于在晚上的时候几乎看不见。”

“个中原因，你若想知道，便去寻我的生母。”

待伏危的药熬好，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虞滢心下一惊，脸色震惊，半晌后她转头看向窗户外的院子，转回头压低了声音：“可那也是与他做了二十年家人的人！他怎就狠得下心？！”

多日相处，虞滢也知道伏安不过是爱嘴硬，但该做的还是一样没落下。

听到还能看得见，本来以为双眼注定要瞎了的罗氏，暗暗的收紧了手心。

罗氏在屋外坐着，伏安不知去哪了。

虞滢问她：“要不要我给你编个漂亮的小辫子？”

最可悲的，便是他喊了二十一年的父亲，到头来却因他被抱错了，冷脸相对，纵容亲子对他所做的一切。

虞滢微愣，从没想过他会忽然和她敞开心扉。

虽小却干净整齐的茅草屋顿时亮堂了起来。

罗氏仰着头，让她随意捯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