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来, 伏震看到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心中感慨万千。

手臂枕着脑袋，身边的妻子也是翻来覆去都没睡着。

“那我明天是不是该跟着弟妇，等她要帮忙的时候就帮？”

可伏宁自出生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一直要喂汤汤药药, 因此家中也几乎一贫如洗。

四十四章

彼此的热度透过两层薄薄的衣衫传到了对方的手臂上，沉默却也尴尬。

“那现在呢？”他问。

说到最后，声音渐小，困意犹如海浪轻轻拍来，虞滢精神放松了下来，也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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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要去服役时, 伏震几乎把做活得来的银子全交给了母亲，然后替了先前的二郎去服役。

想了想，又说：“大郎, 能回来我很高兴，但高兴之后，我一想到我欠弟妇这么一个天大的恩情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我就睡不着。”

伏震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莫想了，就是再想你也想不出个结果来，睡吧，明天再想。”

伏震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苦活重活来养家糊口了, 而在娶妻子的时候几乎把家底掏空了。

伏震会替二郎服役, 一则是对二郎的愧疚, 二则是因妻子性子太柔弱了，被迫去采石场服役, 若是没有个人跟着, 恐怕难以在那么艰苦的地方活下来。

虞滢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之前并不觉得累，只想忙碌起来，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其他的。”

能多搭一间茅草屋，也是因为有何叔和宋三郎的帮忙才建起来。

听到丈夫的声音, 温杏转过身来, 怕吵到婆母和两个孩子,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的应：“我睡不着。”

虞滢望着屋顶，仔细想了想后，才回答：“可能是接受了现实，也有可能是日子慢慢好了起来，让我觉得其实这里也没有那么差，也生出了偶尔歇一歇的想法。”

伏危闻言，垂眸低声道：“谢谢。”

“如此，你也不必那么累了。”

“怎么？”他问。

她心情放松了一些，然后打了个哈欠，又说：“等明日去陈家村的时候，让那里的竹匠给你做一副拐杖，这样你就不用整日待在屋子里头了，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能开始下地行走复建了。”

虞滢想了想，说：“让他们先歇两日吧，两日后我再教他们如何认草药和晒草药。之后早上去采药，下午就在家里搭茅草屋，两不误。”

在黑暗之中，伏危闭上双目暗暗呼出了一口浊息。

而在隔壁屋子的伏震夫妻也睡不着。

伏震思索了一下，应：“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或许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如同他为郡守之子那时一般，但一息之间却也如同他一样落得一无所有，自然难以接受。

危单独躺一张床的心理准备，所以回来后，倒是接受得很快。

伏危知晓她睡了，才缓缓转头望了过去。

不一会后，又唤了一声“大郎。”

感觉到了身旁的人的紧绷，伏危缓声问道：“大兄大嫂回来了，你打算何时开始采药？”

还没等建起其他屋子的时候，他就去服苦役去了，数年后回来了，也是那时候有的伏宁。

虞滢身体很疲惫，可精神却是紧绷着的。

虞滢的双耳渐渐染上了绯红。

虞滢闭上了双目，喃喃道：“不用整日把谢字挂在嘴边，大家都是相互帮助而已，就好似我把你大兄大嫂接回来，其实也是找了两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罢了，我如今帮你，往后你或许也能帮我一把……”

静谧许久，在她听不到的情况之下，才开了口，语声低低：“若是你真的觉得这里没有那么差，便留下来吧。”

伏危因鼻息之间萦绕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以及近在咫尺的温香软玉而难以入眠。

伏震更是拼了命般做活, 但奈何贱民的身份, 只得微薄工钱。

二人肩头并着肩头，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对方的手臂。

目光落在了她的侧脸上，从眉骨到翘密的睫羽，再从高鼻梁到粉色的双唇上。

伏危喉间情不自禁一滚，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举动非君子所为，蓦然转回了头，然后拿起地上的油灯给吹熄了。

安静了一会后，身边的妻子又小小声地唤了一声“大郎。”

想睡却又睡不着。

一是因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至亲，心情难以平复。二则是因家中有了大改变而睡不着。

让人怪不好意思，怪不自在的氛围。

“嗯？”

她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这么近的躺过，之前有小伏宁在中间隔着的时候，虽也是第一回，但那时候并没有现在这种尴尬且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伏危略一沉思，便知她说的“其他的”到底是何意。

她把油灯放在了床外的地上后，才爬上了床，躺到了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