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早有此计,为何还要让军医前去苍梧,一路凶险很有可能就折了。
既已勘查,但却不制止前行,而是让所有人都目睹了那样的惨状,这应是周宗主的意思。
校尉收回目光,望向眼前的妇人,道:“临行前,郡公派郑管事来嘱咐过,这一行人绝对不能出意外,势必护其周全,所以先生也不用太过担心,再者郡公有令,前方战事不管如何,都要护送尔等到岭南。”
原本还需数日便能抵达岭南,只怕这没有半个月都到不了岭南。
虞滢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看守将士身上。
“你们是军医,本事在身,两军交战最缺大夫,若被俘,便以本事护命。”
有人听明白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远处将士,低声道:“先生慎言。”
等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终过了南康,到了溱水关口,却听说豫章军出了叛徒,致使兵败苍梧,残兵退入山间不知所踪。
这才第一日,后边还有十日,不知还要看多少像今日的这些惨状。
出发时,长辈皆言一切以豫章为重,先生倒是除了他们阿娘阿奶外,第一个让他们以保命为重的。
不用多想,便知这南王的意思,意为南边的王。
虽然让其慎言,可心里说没有半点动摇是不可能的。
虞滢暗暗呼了一口气。
让这行刚出炉的军医先行适应,到了战场才不至于被那等血腥凶残吓破胆。
现今传出败北一说,肯定是周宗主和周大人这父子,又或是伏危在打什么主意。
但也不知是不是有先生在旁,倒安心了几分。
确实,经过这近乎一个月路程,大部分未从过军的小军医身心皆疲,听说兵败后一个个心绪涣散,若是作为领头的先生都崩溃了,他们只怕还没到苍梧就身心溃败,往后就是有一身医术也不堪其用。
雄狮十万,军医可能也不过百人,医术参差不齐,医术了得的可谓珍稀。
双唇皲裂,肌肤被晒得通红,脚底下不知磨起了多少的水泡,晚间挑破上药,第二日继续前行。
在溱水关口休整,虞滢询问护送他们的校尉:“大人兵败……我们这一行人还要继续去苍梧吗?”
虞滢体质只是常人,但这是她选的路,还是咬牙扛了下来。
然而总是怕什么却来什么。
虞滢知道这话不宜说,可与其躲躲藏藏被怀疑有异心,还不如当众说了。
行军皆有斥候先行,村子的情况肯定是先勘查过的。
众人不敢多议,但还是点了点头,依旧心事重重。
郡公费心思开医塾培养军医,现在也不到二百人。
校尉怪异的看向她:“二公子领军,伏郎将也在其中,现如今生死不明,先生不为其担忧,反倒是询问前路?”
九月烈日灼灼,山路难行,将士倒是影响不大,但年纪尚小的军医却是扛不住,日日都有人晕倒,只能是旁人搀扶而行。
“先保命,再寻机会逃脱,是权宜之计,并非让你们背弃家族,背弃郡公。”
他们人多过于招摇,只怕还没出南康便全数被擒,商议过后只能从山路绕远道而行。
感叹后,却也清楚身不由己,清楚这些都是想一想罢了。
校尉闻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想了想,又道:“二公子如今兵败,不过是暂时退居山中,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经过一番恶战,伤员无数,正是最需医治的关键,我等不能再耽误了,今日休息在此地休息一宿,明日一早立刻启程。”
现在,她只求能一路顺畅的到岭南。
回那个太平盛世的家,不想再做劳什子医塾院长,不想参与什么争霸天下。
南康关卡严查,一行人被困南康。
心不稳了,则相当于废了。
好想,好想回家。
可虞滢却是不信的。
苍梧沈太守归顺豫章,周大人此番无论如何都不会败。
第五日路经南康,却遇南康兵变,南康郡太守占据南康,桂阳,零陵三郡,自拥为南王。
虞滢转头望向精神萎靡的一众军医:“他们如此,我若失控,只怕他们也扛不住了。”
这个消息对众人无疑是当头一棒。
虞滢点了头,回了帐篷。
虞滢没有给他们保证,而是道:“假若他日被俘,性命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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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或许是烟雾弹。
既已被俘,又怎能以性命为重?
众人面露不解。
怕了,怕自己将来也会死于荒野,成了荒野白骨。
只是山路崎岖,只能弃下马车和一部分药材。
抬头望着夜空,心情无比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