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陈顺嘿的笑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呢。”

一页页堆迭整齐，一起等着他检阅。

“手咋这么冷。”

也包括杜蘅接棒父亲杜仲明，在核基地翻译苏联停止援助后，苏联列宁格勒设计院遗留下的部分稿件，画稿。

月亮也漂亮了。

杜蘅念得很小声，很警惕很自觉。

一个改过自新的曾经的囚犯，应该接受好人民的检阅。

“怎么不能有。”

“陈顺，谢谢你。”

对着她，他从不摆不好的脸色。

但他没有一瞬犹豫，也不会后悔。

总觉得委屈了她。她给人家苏联列宁格勒设计院遗稿做翻译，写出来的那些稿子，完全是天书。啥天体物理，理论物理，哎，他也不好意思问。

总之风也好了。

她的档案摆在政委办公室桌子上，被政委推到他面前。孩子，你看看吧，个人问题上不要犯错误，漂亮的女人未必底子也漂亮。老首长爱惜你，他的意思你明白。娶媳妇过日子，会包大葱猪肉馅饺子的女人有的是。

所有供词都在他面前。

她的经历，在婚前，前任政委已经和他详细说明。

“苏轼，苏东坡的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

“不知道，总之谢谢。”

那天，她的苦难光溜溜地摆在他面前，随他翻阅。

正抽气的军人压回内心深处去了。

而是他知道一切之后的选择。

说明方式是论证据，摆事实。

陈顺一手扶车，一手伸进大衣袖里拉她的手，捣蒜似的点头。

心情也舒爽了。

他说是老首长给他起的。当初他大难不死，首长夫人说按照他们山东老家习俗，要改一个名字，口头上叫。老首长是武将里的文人，念词也爱写词，于是给他起了个新名字，挑最爱的那个西什么月。

衣袖底下，杜蘅暗中勾他手指头，立刻被他一把回握，热热烈烈。

他覆住她的双手，用手掌给她焐热，昏黄灯光从顶上洒下，流的像一层蜜，连他眼神里的笑意也是一层蜜。

她一笑，陈顺只觉得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畅。

包括生父杜仲明死后，基地上针对她的那场五天四夜的审讯。

他对她，可以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娇软的人儿此时撞进他怀里，陈顺抱紧她，心说想抱住她，不是很容易呢。

十四岁，在西北核基地开始两年的囚犯日子，犯人番号1893，杜蘅。1973年转入西宁东台村插队，1975年跟随生产七队转插陈家坝。

杜蘅不是他一无所知的选择。

没人给他念过词，书也读不够多。

杜蘅几乎能尝到甘甜的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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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一顿，扑哧笑了。

“对，搞东坡肉的那个。”

“谢啥。”

陈顺在心里嘀咕，夜风吹起额前发。他迈腿行走的样子，意气风发，汗气在挥散，粗糙又清爽。

出身浙江绍兴。

好在十点的乡野像是睡死过去般，手电打在渣子小路上，天地安静得只有他们俩，她可以稍微放点嗓子出来。

回去路上，杜蘅问过他，陈照野这个名字哪来的。

原来除了射精，这样的陈顺也能让她收获安宁。

陈顺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