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过一段相对平整的路段,印象中的陡峭高坡映入眼帘,简知远提前调整双板,从雪道轻松落下,滑至平地正见前方的大灾难。
那双手她摸过很多回,连血管的分布都刻在脑海,更别提它曾在身上留下的痕迹。
雪白视野中,一只指节微红的手伸来,林飞飞顿时定住动作。
双板从高坡垂直落下又高速腾空,刺激犹如乘在一辆过山车,直奔望不到尽头的雪白山路。
简知远觉得自己像个爹,在她身上有操不完的心。
林飞飞忍痛踩在单板使劲,刚有点起色,又不出意外倒坐,反复折磨她的耐心。
她听见他极轻地笑了声,像在嘲讽她前后不一的举止,随后仰起张不屑的嘴脸:“简大公子有吃回头草的想法?”
“你别碰我!”
他遂即刹停滑雪板,立在几米之外盯住她。
“你答应我八点到酒店,明明是你不守信用迟到,我等了你两个小时,我没有错!”
林飞飞转头看了一圈狼藉,不买账:“那么多金发碧眼,张口闭口欧巴的美女,才是你应该大发慈悲的对象,没准还能来个异国露水情缘。你冲我发慈悲,我恐怕只能给你白眼。”
他掸着脑后的雪扭过头,一身气焰在她的满脸泪痕与哭吼中,被从天而降的雪花吹烬。
林飞飞哭声加剧,招来一众下山雪友目光。简知远看向远处沉下的太阳,不动声色地从雪服内掏出手机。他报了事故位置,吩咐助理尽快安排救援。
滑雪杖和头盔扔地上,简知远踩双板走向树下,一声不吭弯下腰去抱林飞飞。
“你滚开!”
简知远从未碰过如此硬的骨头,他心底气焰与那夜交织升腾,但他不会把她扔在雪地,因为夕阳正在落山。
从读书期间开始,每年冬季滑雪必不可少,简知远去过世界各地雪场,仍觉瑞士最合胃口,无论天然雪质,或是沿途风景。
“救援我给你叫了,你愿待这待个够。”
林飞飞宁可爬出雪道,也绝不向简知远递出双手,她刚决定匍匐向前找救援,已被简知远提前预判,双手从腋下穿过,一把将她捞起身。
林飞飞吃痛叫出声,踩在单板的腿猛晃一下,赶紧扒住简知远双臂。
“我不需要你!”
欧洲雪场百分之九九滑双板,从蘑菇大道一路滑下,多数为上坡,路窄又不平,悬崖近在咫尺。
下午自由行动,团队分成几波自由挑战雪道。
雪地里埋了不少伤者,一头栗色直发格外显眼,简知远滑雪镜下的双眼凝聚,见林飞飞从粉雪中仰头,五官疼痛地皱成一团。
简知远转身未走远几步,后脑勺连砸来两三坨雪,纷纷落入颈后,刺骨冰凉,让人火冒三丈。
林飞飞持单板上难度雪道,唯有胆大心细不足以征服雪山,途遇前方有大部队摔跤,单板较与双板的可控制性降低,只能闭眼迎头撞上去,现场伤势十分糟糕,她似乎也扭到脚,怎么都站不起来。
一堆人摔了,雪地摩托正在拉人。
简知远再次从林飞飞身边滑过时,听闻风中带来一阵啜泣,他不敢置信回过头,见树下的女孩正头埋膝前。
简知远立刻松手,林飞飞不出意外摔入雪地,从雪道向下滑了数十米远,直到撞树才停下。
简知远盯住那张殷红的唇,眉尾轻撇看向她双眼:“你不如庆幸我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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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知远说过,他愿意在林飞飞真正无助时出手相助,但并不意味自己会一味纵容她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