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笑笑，「温家医师好做吗？」

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那个国家。

「为什麽你下课後还要上课？」

想到这，他不自觉地感伤起来。

但是这担忧的神情及过於焦虑的口气，仍跟过去一模一样。

「醒来後，敲一下左边房间的门，我们一起下楼吃粥！」

「这里是我妈送我的成年礼，离公司近，生活机能很好，前面还有小庭院，我一个人住都觉得这里稍嫌太大……」

相似，却在小细节上有着些微不同。

「特助真不好做。」站在楼梯口的洪医师，对她的职业如此评价。

所有人同时往江宣墨的方向看去。

「喔……」温昊旭冷静下来後，决定先问：「那……你现在感觉怎麽样？」

江宣墨见到他的表情，微笑道：「我都在这里生活几年了，当然会讲这里的语言！」

是从他们家出事後？

目测约五十多坪的室内空间，只有两层楼外加地下室的健身房，二楼除了江宣墨跟温昊旭的房间外，还有间客房，一楼只有前面的客厅跟後面的厨房，虽然不小，但以温氏集团的富有程度，这里肯定称不上大。

不等江宣墨道早安，温昊旭立刻问：「还有没有不舒服？头会晕吗？昨晚睡得好吗？饿了吗？要不要吃早餐？你是不是会冷？怎麽穿长袖？」

「那……我们一个一个来……你饿吗？」

走出房间，江宣墨照着指示走到左边的房门前，敲了敲。

「……还必须给宣墨煮粥，他等等醒来就能吃……」

此时的江宣墨，头靠在温昊旭的肩膀上，双眼仍是安稳地阖上。

温昊旭的心酸又涌了上来。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再搭了一个小时的车，身t虚弱的江宣墨，早已昏睡在车上。

「陈姨！」跟在陈姨身後的小助理，只发出两个字也被洪医师摀住嘴。

「这是你买的房？」

见到许久不见的好友，仍旧像过往那样，江宣墨放心不少。时间会改变很多人、很多事，例如：他自己。

顾祈听到这回答後，很想翻白眼，但基於她老板现在应该累到脑子坏了，她才没有表现出来。

幸好，江先生回来了。

「……如果没遇上温二少爷，应该是蛮好做的。」

生气归生气，现在只要能让江宣墨回国，温昊旭也顾不了那麽多，跟洪医师确认江宣墨的身t情况准许搭机後，立刻下订最近航班的头等舱。

自从四年前当上老板的特助，她便知道这位江先生一直是老板的软肋，只要遇到江先生的事情，老板就敏感得像只炸毛的猫，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把他弄得崩溃。

「有一点。」

望了眼睡得沉稳的江宣墨，温昊旭替他关上灯，走出房间。

「你现在煮粥，等江先生醒来不都冷掉了？」已经知道要怎麽对付自己老板的顾祈，如此说道。

他下了床，发现床头柜上贴着温昊旭写的便条。

他的t重从来都不重，现在更是轻到像在抱一团棉花，但温昊旭仍抱得满头大汗，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从庭院走向大门，平常只要一分钟的距离y是被他走成五分钟。

江宣墨当初是非法入境，在原本的国家又是失踪超过七年的si亡人口，导致他申请不到护照。

顾祈上前摀住陈姨的嘴。

总算在温昊旭的过度保护下，他们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陈姨安静退下，不去打扰他。

「陈姨，你现在甚麽都别问，你要跟我爸讲就去讲，我需要静一静。」

窗帘、双人床单都是黑白灰的简单配se，房间内只有床，以及两扇门，一扇通往卫浴，一扇通往书房。

温昊旭长大了不少，个子变高了、肩膀变宽了，遗传自外国母亲的五官更加深邃且成熟。

他们松了口气後，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行。

在洪医师的陪伴下，江宣墨待在饭店里养病，温昊旭跟顾祈则出去跟这个国家的公家机关吵架。

「那……我请温二少爷进来？」洪医师小心翼翼地问着。

看着棉被的起伏，以及恢复点血se的脸孔，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洪医师在心里祈祷，希望刚才跟顾祈对过的说词没有破绽，江少爷从小就智商超群，任何蛛丝马迹没对好都会被他识破。

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与老家极为相像的房间里。

他突然想到甚麽，有些担忧地看向江宣墨，「这麽小，你习惯吗？」

这里不是原本的温家老宅，甚至不像温家底下任何一间豪宅。

他轻轻微笑，「没有。」

江宣墨点点头，「好。」

「顾祈，你可以下班了……」

顾祈跟温昊旭拿到护照和身分证後，整个大傻眼。

昊旭等了自己多少年了？

「综合损益表的损在哪一格？」

想来是建造它的主人，是单凭记忆复刻出来的。

现在看来，整个室内的装潢设计，很有温昊旭给人的感觉。

他为他做好一切後，在床边蹲下，确认他的呼x1。

这间房是多少年前建出来的？

这麽多年了……

「那你开车小心……」

洪医师请温昊旭进来後，自己便默默退了出去。

他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床上，为他脱下鞋袜，盖好棉被，把空调温度调高，将加sh器打开，再将空气清净机调到舒眠模式。

回到家门口，温昊旭打开车後座，连同毯子、风衣一起把江宣墨从车里抱出。

等江宣墨的状况稳定些，再搭机b较妥当，但温昊旭等不及，江宣墨也等不及。

所以温昊旭才会拚了命都要让他提早回来。

他有些怀念地环顾四周。

温昊旭一直对财商经营的课程很不在行，这麽多年了，不知道有没有进步？

温昊旭抱着江宣墨进屋，上了二楼，走进他早已准备多年的房间。

一出门口，就看到陈姨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温二少爷……」

以前温昊旭来他家玩，总是看到他满满一柜子的书後，开始头痛。

「你想吃甚麽？客房服务的菜单随便点都可以。」

他又想笑了。

「有一点饿。」

昨晚江宣墨是呈现昏睡状态被抱上楼的，根本不知道这栋屋子长成甚麽样。

江宣墨的手立刻搭了上去。

最後，是温昊旭带着翻译闯进机场，直接开口问，要多少钱他们才能让江宣墨上飞机。

这房间并非一朝一夕盖好的，油漆并不崭新，家具也没有全新的木头气味，只是从未有人使用过他们，所以保持良好。

这次回国太急、太赶。

江宣墨抚0着柜子上的书，一边回忆以前帮温昊旭补习的种种，忍不住笑了出来。

温昊旭一进房，立刻到江宣墨的身边，蹲下来，问着坐在床上的他，「宣墨，现在感觉怎麽样？有不舒服吗？饿吗？你想吃甚麽？」

他感到心头暖暖的，包括房间、包括粥、包括温昊旭……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像个人一样的被对待了。

等陈姨下楼後，他靠在江宣墨的房门上，缓缓滑落到地上。

顾祈不得不认同洪医师说的话。

「为什麽你的书柜上有孙子兵法？孙子不是si好多年了？」

毕竟原本的房间，早被大火烧尽，能复刻到这种程度，已是相当用心。

总算前句对得上後句，顾祈盯着老板乖乖走进自己房间後，才放心下楼。

整t空间明亮且温馨，地板是木质地板，灯光是柔和的暖hse，就连家具都是温馨的浅木头se。

江宣墨轻笑出来，「昊旭，你又一下子问太多了。」

电脑正对面的墙上，则是一整个柜子的书籍，上头的全是财商知识、经营策略、财务分析……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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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昊旭打算从地上爬起，便听到顾祈走上楼的声音，「江先生可能会睡上好一阵子，老板你还是先去休息吧！」疲惫一样爬上她的脸，但没有温昊旭严重。

为了不让自己在温昊旭面前露出太悲伤的表情，江宣墨决定先去洗漱，转移注意力。

江宣墨轻点着头，表情上看不出其他情绪。

「宣墨！我看不懂……救我……」

他正穿着长袖、裹着机场免税店买的毛毯，身上还披着温昊旭的风衣，坐在车後座，头靠在窗边昏睡过去。

「宣墨，你醒啦！」温昊旭没几秒便打开门，彷佛一直都在门边等着敲门声响起。

「我不管，反正你要让我牵着！」他想了一下，问：「还是你要我公主抱？」

这是以前他在家里，为了区分休息区与读书区，请爸爸做出来的隔间。

他们三人提心吊胆，深怕将人吵醒。

温昊旭伸出手，邀请他一起下楼吃早餐。

他太累太累了，除了旅途造成的身t疲惫，更多的是心灵上的疲倦。

面对如此不省心的老板，顾祈叹了口气。

你送去医院後报了警，刚好国际警察最近在抄红灯区的不法经营业者，应该是你原本待的地方被抄到，b对钥匙之後，便将铁环解除了！」

「看到楼梯太高会头晕，应该是惧高症。」他补充了一句，「与失血无关。」

刚睁眼时，只看到一抹棕se的身影，现在总算清晰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还有甚麽想问的吗？」洪医师问。

「我等等送洪医师回去，就直接回家。」

看着他打电话，用流利的外语对柜台点餐时，温昊旭有些愕然。

现在已是春天的尾声，夏天的开端，车上的温度为了配合他，甚至有些热，他的脸se仍是惨白的。

这是甚麽c作！机场直接配合犯罪啊！这是甚麽鬼国家！

走出房间门，书房如同过去那样，大大的书桌放在书房的正中央，上面配置了双萤幕的电脑以及简单的文具和笔记本。

「你刚失血过多，等一下看到楼梯太高，头晕从上面摔下来怎麽办？」

那个地方让他太伤心。

江宣墨盯着伸在他面前的手，忍不住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轻轻g起微笑，「昊旭，你一下子问太多了！」

「温二少爷，房间……喔！江……江少爷！」从屋里出来迎接的陈姨惊呼道。

他嘴上没说，但温昊旭看得出来，每天早上江宣墨醒来，看向窗外的景se，发现自己仍身处国外的那种心寒表情，温昊旭永远忘不掉。

希望他回来後，老板心里的洞能够被填补起来。

他其实想吃粥，但这里是国外，并没有那种东西，江宣墨最後只点了碗热浓汤。

以前江家跟众多的富商家庭一样

……我想也是。

机场人员带他们到机场旁边一家小小的建筑物里，现场伪造护照及身分证。

时光彷佛回到十六岁那年，他们甚麽都没改变。

他强压住自己的情绪，然後想起来江宣墨每次生病都会想吃粥的习惯，便说：「可惜这里没有粥……回去之後，我替你煮粥吧，忍耐点，等你状况稳定点，我们立刻回家。」

江宣墨低下头，下意识地抚0着脖子，不知在想些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