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宣墨没有阻止,温昊旭便不多说。
包紮伤口时,施俊烈瞄到了放在床头的支气管扩张剂。
「我姊姊也有气喘,气喘的话,最好每日都吃降低气管过敏的药,发作起来才不会很严重,她按时吃药後,发作的严重度大幅降低。」他思索了一下,接着说:「不管发作的原因是甚麽,平时的保养都不能少。」
江宣墨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从未告诉过施俊烈,他有气喘,甚至发作的原因,他却仅凭一眼就能猜出一、二。
「好了!」施俊烈对着江宣墨笑了下,然後站起身。「我要出去找校护,班导有东西要转交给她!」
说完,便对他们两位挥挥手,离开保健室。
留下一gu淡淡的,乾材烧上烈火的味道,伴随从後方飘来的书香味。
温昊旭看了江宣墨一眼,他红着脸撇过头去,「我发情期刚来,俊烈又是优xalpha,才不小心溢出来……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温昊旭心里很不是滋味,江宣墨从来没在他身边让信息素溢出来过。
温昊旭不喜欢施俊烈,但往後的日子,他却常常在江宣墨身边遇到施俊烈。
久而久之,他们三个变得形影不离。
温昊旭曾经问江宣墨,他对施俊烈是怎样的感觉。
他回答,「身为私生子,他并没有低下头,反而不断jg进自己、建立人脉,使自己成为更好的人,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这句话听来十分刺耳,当时的温昊旭正在放弃自我的边缘中挣扎,施俊烈就像一道刺眼的光,将他这如烂泥巴的人生照得更加清楚。
长大後,江宣墨失踪,施俊烈在施家前任当家的遗嘱下,接手施家企业,温昊旭则进了现在的小公司。
他们毕业後都在积极寻找江宣墨,甚至还是施俊烈告诉他,他出差时在那个国家的红灯区看到江宣墨,温昊旭才有办法找到他。
如果当时是施俊烈先救出江宣墨,此刻的他,就能过上更好、更幸福的人生……
他总不禁这麽想,却又无法想像江宣墨不在自己身边的景象。
他矛盾并痛苦着,一方面希望江宣墨能离开他过上更幸福的人生,一方面又无法割舍江宣墨在他身旁时,带来的快乐及满足。
如果可以,他很想自私。
但他ai江宣墨多过ai自己非常多,所以他决定放手。
他拿起手机,将刚刚洪医师的alpha信息素疗法跟江宣墨报告了下。
然後他问江宣墨,「需要我联络施俊烈帮你治疗吗?」
没几秒,他就收到讯息。
「不要告诉他,任何关於我的事。」
翌日,江宣墨总算愿意从房间里出来。
坐在厨房中岛,江宣墨与温昊旭面对面吃着早餐,他们心照不宣地不提起那晚的事,也不再提起施俊烈。
看着江宣墨小口小口吃着j蓉玉米粥,温昊旭突然发现,他的脸上有gu莫名的cha0红。
「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麽有点红?」
温昊旭想要伸手去碰江宣墨的额头,却被他挡掉。
他眼神看向旁边,说:「是……那个……周期……」
温昊旭瞬间脸se胀红,「那……那个……有需要……」
「不用!」
江宣墨的粥没吃完,便匆忙上楼。
温昊旭知道江宣墨还在介意前天晚上的事情,却不放心他的身t状况,紧跟着上楼。
他敲了敲他的房门说:「宣墨,如果你有甚麽需要跟我说,不要自己忍着,我可以帮你……」
他回忆起前天晚上的「帮忙」……
温昊旭赶紧摇摇头,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我把粥放在你门口,饿了的话,记得热来吃,我今天要上班,等等羽柔会来,有甚麽事跟她说……」
房门口只传来淡淡的,「嗯……」
此刻的他再怎麽努力,也没办法消除江宣墨心里的芥蒂。
温昊旭也是,他无法摆脱自己玷w江宣墨的想法。
只能靠时间,去修补两人的关系。
温昊旭出门去上班。
今早总部有个重要的典礼,所有温氏集团高层都必须参加。
下了车,往总部大楼走去,温昊旭一边乔着领带一边问。
「顾祈,我的领带是正的吗?」
「是的,老板。」
「顾祈,手机关静音了吗?」
「是的,已经开启震动模式。」
「顾祈,我现在看起来怎麽样?」
「除了非常焦虑以外,一切都很好。」
顾祈完全明白温昊旭的焦虑。
温氏集团今日将大家聚集的目的,是为了正式将温氏集团交bang给下一任董事长──温昊峯。
也就是温昊旭的哥哥,温家长子,完美继承父亲血统的优xalpha。
踏进总部大楼门口,温昊旭努力挺起x膛,佯装镇定。
一走进入大厅,便看到大厅中央挤着一群西装笔挺的各家公司高层,被围在被簇拥在正中央的,正是温昊旭的父亲及哥哥。
b起明显混血脸的温昊旭,温昊峯遗传自东方脸的父亲更多一些,黑se的头发梳得整齐,黑棕se的双眸总带着深谋远虑,自然挺起的x膛,充满了自信。
两人站一在块儿,一眼便能看出是父子。
一位是带领众人从基层走到企业顶端的领头羊,一位是即将带领企业走向更多可能x的传承者,两人身上散发出的风范,令所有人都愿意臣服旗下。
尤其是温昊峯。
b起不怒而威的父亲,温昊峯的带领方式更加平易近人,且受到年轻人的ai戴。
未来,是属於年轻人的世代。
这便是大家相信,温昊峯肯定能带领温氏集团,走向更宽广的未来。
「总裁!恭喜您!大公子一表人才、做事乾净俐落外还深谋远虑,有大将之风啊!」
「谢谢夸奖!」难得有笑容的父亲,一眼便看出对自家儿子的骄傲。
看着人群中的父亲与哥哥,温昊旭只敢站得远远的。
他本想躲在人群中,偷偷上楼,还是不小心被温昊峯瞄到。
温昊峯想上前跟他打招呼,温昊旭拼命摇头,基於兄弟俩的默契,温昊峯将目光移回原本跟他交谈的其他高层上。
温昊峯这小小的动作被站在一旁的父亲看到,他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温昊旭。
温昊旭与他四目相交,长年的僵化关系,令他不知该怎样回应。
父亲见他呆愣,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这小小的动作,令温昊旭心中长年累积下来的失落,再次涌上心头。
他始终不是父亲心目中,骄傲的儿子。
分化前不是,分化後更不是……
这就是温昊旭讨厌来总部的原因。
除了要面对父亲的偏心,还要接受哥哥始终b自己优秀的事实。
在场所有人不断提醒他,他要好好努力,才不会拖累父亲与哥哥。
他深x1了一口气,问:「顾祈,我甚麽时候可以回家?」
「老板,为了温大哥,你也得忍下。」
顾祈懂温昊旭此时的怒火,但她有义务抓住自己的老板好好开完这个会。
不单单是为了他们家公司的颜面,更是为了温昊峯。
温昊峯一直都对弟弟很好,不但偷偷的给温昊旭资源,还时不时地暗示他可以跟谁合作。
只是温昊旭不愿意接受这份好意。
温昊旭b自己强忍心中不断想逃走的心,哥哥至始至终都是个好人,他不可以,也不应该做出让他难堪的事。
此时,他们已经坐在会议厅的座位上,等着十分钟後的开场。
突然,x前的手机震动了下。
温昊旭将他按掉,会议等等就要开始了,现在不可以被其他事情g扰。
没几秒,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他蹙起眉,打开手机,发现是白羽柔打来的。
连两通电话,外加一则讯息。
「江先生晕倒了,已经连络洪医师。」
温昊旭立刻站了起来。
「老板?」
「顾祈,你待在这把会开完!」
「老板!你要去哪里!?」
从温氏企业总部回到温昊旭家里,原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温昊旭半个小时就到了。
一下车後,他几乎是狂奔地跑进屋。
「宣……!」
一推开江宣墨房门,洪医师立刻摀住他的嘴巴。
江宣墨正吊着点滴,躺在床上休息。
「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洪医师放轻音量,将人拖出门外。
「宣墨怎麽了!?」为了不惊醒房间里的人,温昊旭即使备感焦急,仍放低音量。
「子g0ng发炎,已经给予抗生素治疗。」
「怎麽会突然发炎?」
洪医师眼神示意他进自己的房间里聊。
他们一起进入了温昊旭的房里,洪医师立刻问:「你们za的时候有带套吗?」
听到这麽直白的询问,温昊旭立刻红了脸,「我……我家没那种东西,当时的情况紧急……」
洪医师叹了口气,後悔自己怎麽会没想到温二少爷这般纯情的人,家里怎麽可能随时备着保险套。
「江少爷由於胎儿周数过大,子g0ng刮除得b较深,恢复得也很慢,在伤口未癒合的情况下,又进行x1ngjia0ei……」
「可是我当时有把它挖出……」温昊旭脸又是一阵胀红,他当时只大致上带过,并没跟洪医师说得那麽细。
洪医师盯着他,觉得无言,「温二少爷,你的手并不是杀菌剂,你没有办法把细菌挖出来!」
温昊旭的脸se由红转白。
「那宣墨的子g0ng,是不是被我弄坏了……他原本是不是还有一点点恢复的可能……」
温昊旭满脸绝望,他是这世上最希望宣墨康复的人,现在那微小的希望被掐碎在他手上。
见温二少爷又进入自责的漩涡,洪医师赶紧替他打住。
「子g0ng发炎只要给予抗生素就康复,况且,江少爷的不孕不是你造成的!」
他特意强调了不孕两个字,过往他怕温少爷伤心,能尽量不提就不提,但此刻温少爷想将本就不属於他的罪过,扛到肩上,他就必须要阻止!
江少爷的不孕能不能治癒,他不敢挂保证。
但他说过,他不能给予他们希望,再让他们t会到失望。
这两个人已经受尽委屈跟苦痛,不能再让他们陷入更深。
「温少爷,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一场意外!」
温昊旭失落地坐在办公椅上,眼神呆滞地盯着桌面。
「今天早上,我有发现宣墨的脸cha0红,我想伸手量t温,他把我的手挥开,说那是因为周期……昨天宣墨又一直关在房里,不肯出来……」
听到这里,洪医师心里有底,江少爷早就知道自己出问题,只是一直都没讲……
洪医师望着温昊旭,温昊旭眼神持续呆滞,两人都无言以对。
最後是洪医师打破沉默。
「江少爷自从回来以後,甚麽事都没跟你说吗?」
温昊旭点点头。
「他之前曾说过,不想让我养着,也不想给我添麻烦,我想他这次不说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他从不提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甚麽、不提他身t有哪里难受,他连他想买甚麽、需要甚麽的要求都不提。
温昊旭有些崩溃,「是不是我不够让他信任?他才甚麽都不告诉我?」
如果他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能够让江宣墨觉得他将问题丢过来,他能扛得住,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担心?
可是现实是,他并不是能够扛住问题,并且漂亮解决的人。
他的公司有问题,江宣墨看得出来,他没有办法在面对问题时不焦虑,江宣墨老早就知道,他无法事事顺利,甚至过程总是跌跌撞撞,江宣墨从小看他长大,他怎会不晓得。
他的缺陷、弱小、不聪明,江宣墨全都知道。
如此不堪的他,在江宣墨眼里怎样的存在?
「温二少爷,你对人一向敏感,你有感觉到江少爷对你的不信任吗?」在一旁看着温昊旭崩溃全纪录的洪医师如此问道。
温昊旭哭丧着脸,「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出来!」
……这两个人一遇到彼此就会变白痴!
洪医师忍住想敲他脑袋的冲动,耐着x子告诉他,「温二少爷,你希望江少爷信任你的同时,你也要相信自己。江少爷绝对不是不信任你,我跟你保证!」
不信任一个人,是不会让他触碰自己的身t的。
江少爷在发情期这麽脆弱的状态下,同意了温二少爷的触碰,江少爷没有不信任温二少爷。
不信任温二少爷的,是他自己。
「温二少爷,你要相信,在江少爷的心中,你是有一定份量的!」
温昊旭坐在江宣墨床边,心里很难过。
尤其此刻望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江宣墨,即使有洪医师的安慰,仍无法消除温昊旭觉得这一切都因他而起的念头。
因发烧而起的cha0红,印在太过苍白的脸上,江宣墨蹙着眉头,呼x1絮乱,非常不舒服的样子。
温昊旭拿着毛巾,替江宣墨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好让他舒服一点。
「no!」
擦拭到一半,江宣墨挥手将温昊旭拨开。
「宣墨?」
江宣墨的双眼仍是紧闭的。
「no!no!don’ttouch!」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大声尖叫。
温昊旭抓住他的手,深怕他把点滴扯掉。
「宣墨!醒醒!」
他抓得越紧,江宣墨越是奋力挣扎,就如同他最初挣扎着逃离那些脱下他k子的客人。
「no!no!please!no!」紧闭的双眼流出泪来。
「宣墨!江宣墨!我是昊旭!你醒醒!」
因为温昊旭的呼喊江宣墨睁开眼睛,他喘着气,视线模糊地看着正抓住他的温昊旭。
「宣墨,你冷静点,我在这!你在家!不要怕!」
他渐渐不再出力,表情仍沉浸在刚刚的恶梦中,惊恐且受怕。
「宣墨,没事的,我在这,你不要怕!你现在还吊着点滴,不可以扯下来,洪医师回医院拿药,等等才会回来,抗生素不能停,你不要激动……」温昊旭说话的同时,释放着信息素。
这是洪医师教他的,alpha的信息素,可以降低oga的焦虑。
随着温昊旭暖yan般的信息素江他们包围,江宣墨逐渐平稳下来。
等他不再出力,温昊旭松开牵制住他的手。
完全冷静後,江宣墨意识到刚才自己g了甚麽。
他裹着被子,往温昊旭的反方向翻身。
「等等等等!江宣墨,你给我回来!」
抓住江宣墨的肩膀,温昊旭y生生将他翻回来。
江宣墨眼神飘移到另一侧,不敢看温昊旭。
温昊旭很无奈,也很心疼。
无奈的是江宣墨仍向过往那样甚麽也没跟自己说,心疼的是,造成现在江宣墨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他们一人看着墙壁,一人看着对方,最先开口的是温昊旭。
「……对不起。」
原本还看像墙壁的江宣墨,立刻将眼神移回温昊旭身上。
「为什麽你要跟我道歉?」江宣墨满脸疑惑,他觉得要道歉的应该是自己。
温昊旭双手轻握这江宣墨吊着点滴的手,有些颤抖,「是我害你生病的……对不起。」
他更加疑惑了,「你没有害我生病,是我自己身t太虚,着凉……」
江宣墨晕倒後醒过来,看见的温昊旭而不是洪医师,他还不知道自己发烧的原因是因为子g0ng发炎,他只当作是当初大战一场,0着身子的时间太长,才导致着凉生病。
看着不知情的江宣墨,温昊旭心中的罪恶感更深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这是场意外……」
听到意外两字,温昊旭的自责更严重了。
温昊旭不说话,只轻0着江宣墨的手,试图让冰冷的手多一点温度。
江宣墨一直是座冰山,看不出情绪,猜不出心里在想甚麽,将所有的心事都往肚子里吞。
吞到最後,身t出现异样。
「你……」
你为什麽没有告诉我,你身t不舒服?
你是从甚麽时候开始的?
你一直躲在房里,是怕被我发现吗?
你可以跟我说的。
你……为什麽没说?
温昊旭想问,却问不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江宣墨。
见温昊旭一脸自责,江宣墨知道他肯定往心里去。
「对不起,我没告诉你,我身t不舒服,是我的不对!」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之後都会跟你说的,你不要自责……」
见江宣墨一脸担忧,温昊旭更心疼了。
他懂江宣墨,他懂他的隐忍,懂他的好面子,懂他的不想添麻烦。
他也懂现在的江宣墨,是因为担心他才说这句话。
他不想b他,如果可以,他希望江宣墨能够自己开口,说出他的不舒服,不只身t的,也包括心里的。
但是他也害怕。
他只是等待的话,有一天江宣墨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像这一次的晕倒,也像是高中时期的气喘发作,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世界上会不会就少了江宣墨这个人?
「宣墨你……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从甚麽时候开始做恶梦?」温昊旭问得小心翼翼,深怕引来江宣墨的不舒服。
听到这个问题,江宣墨先是愣住,然後缓缓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脸。
如果可以,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刚才答应温昊旭会告诉他,他不能现在反悔。
「……一直。」
「从在国外生活到现在,一直作恶梦?」
江宣墨在棉被里点点头。
「可是你在饭店的时候,你也没有……」
「因为你一直在旁边,我才没有做恶梦……」在棉被里的江宣墨,说得极其小声,但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温昊旭还是听到了。
「你有一次梦游进来我房间,是不是因为做恶梦?」
「……」江宣墨不说话,温昊旭知道这就是默认。
「从那晚开始,你睡觉前都把手表拔掉,是不是怕被我发现?」
从上次江宣墨梦游进他的房间,他便开始监视江宣墨的睡眠型态,然後也是从那晚开始,江宣墨睡觉前都会把手表拔掉。
温昊旭问他,为什麽拔掉手表,他露出被手表压出的压痕,表示自己戴着睡觉会不舒服。
现在回想起来,江宣墨应该是故意压出压痕给温昊旭看,好让自己可以躲过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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