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肆意地抽着霍应瞿，他以为这个儿子还会像之前一样，任他殴打发泄，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他竟然被猛然站起的儿子给顶翻了。

不知道是不是阴天的缘故，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比往日黑的时间要早。

“疼。”

“呢”字还没有彻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霍应瞿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按着往陈椋那边靠，然后，嘴唇碰到了一个柔软无比的东西。

热毛巾敷过之后，眼睛舒服了些。头晕目眩的霍应瞿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他看着收拾好残局在自己身旁睡下的陈椋，哑声道：“陈椋，谢谢你。”

陈椋把门猛地拉开，霍应瞿站在门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哪里都湿透了。他的嘴唇灰白，似乎还在微微地抖动，眼睛是肿的，眼周发红，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夜深了，哭声也慢慢停了。

“加了一点点蜂蜜。放心吧不是牛奶，是豆奶，不腥。”

他自己往自己身上抽鞭子，片刻不停地工作。

霍应瞿穿着睡衣坐在客卧的床上。这个房间虽然叫做“客卧”，但好像只有自己一个客人。从小期盼到大的独立的房间，温暖的、不需要担惊受怕的房间，竟然在某一天突然就得到了。

陈椋拧干了一条热毛巾，敷到霍应瞿的眼睛上。“头疼不疼？”

陈椋斜靠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侦探，漫无目的地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上次这么清闲是什么时候了，之前忙到连年假都舍不得休。

霍应瞿手里捧着温热的玻璃杯，他顿了顿，手足无措地低下头，想要强撑住泪意，于是大口大口地往下吞咽豆奶。眼泪也好悲伤也好难为情也好，全部都跟着豆奶一起吞到肚子里面去吧。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霍应瞿迅速用头上顶着的毛巾擦了擦眼角，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好。接着，床垫往边上陷下去了一些，身穿睡衣的陈椋坐到了他的身边，给他递过来一杯热乎乎的豆奶。

他的眼睛睁大了，却怎么也看不清东西。

直到热水喷到自己的身上，霍应瞿才稍稍感觉到一点温暖，四肢感受到了温热，心脏好像也松快了不少。他反应过来陈椋的伤口不能碰水，伸手把他往外推，陈椋却靠过来，把他搂进怀里。热水肆无忌惮地在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之间来回流窜，霍应瞿觉得暖和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酸涩得没有办法，他咬着嘴唇，眼泪悄无声息地往下流。

是的，他还是忍不住会抖，但这次是愤怒、兴奋的战栗。

不等霍应瞿反抗，他被迅速地缠进了温柔乡。他的嘴唇被轻柔地撕咬着，时不时还有带着水汽的软热物件来舔他的唇缝。霍应瞿眯着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他伸出手，却没有成功推开对面的人，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尽管外面狂风骤雨，但他却久违地感到安心。虽然眼泪在不知不觉之间流出来了很多，但他真的感觉轻松了很多。

陈椋凭借着自己的本能，

陈椋没有多问一句，甚至没怎么说话，他把人拉了进来，关好门，径直走向浴室。

“我，我爸……他对我和我妈很不好……”霍应瞿反复咽着口水，一点一点平复心情，握着喝光了的只剩下奶白色豆奶渍的玻璃杯，慢慢地把自己积压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乱七八糟地说了出来。

窗外刮起了狂风，很快，斜斜的雨点子就打满了整扇玻璃花纹的窗户。

陈椋感觉自己的心脏往下坠，丝丝缕缕的银线捆着它，竟然感觉有点疼。

霍应瞿的妈妈早些年因为没钱治病走了。其实也不是真的没钱，就是那个男人死攥着存款不肯松手，硬生生把病拖严重了才走的。

“没事。”陈椋侧着躺，把脸转向了他。

霍应瞿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颤抖着双手举起椅子，狠狠地砸向男人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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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门似乎被敲响了，陈椋起身，走过去从猫眼那里看了一眼出去。

两个人躺到一起，陈椋几乎把霍应瞿整个人都圈在怀抱里面，他听着他语无伦次的、随时会被哭泣裹乱的倾诉，轻轻擦掉他眼窝里、脸颊上、鼻梁骨下的眼泪。

霍应瞿那时候太小，除了哭着求他爸和别的亲戚，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后来，好不容易把姥姥姥爷盼来，母亲却等不到她的爸爸妈妈了。

过道的应急灯亮了，门口站着的人是……霍应瞿？

“其实我没那么爱哭的，好几年没哭了……”霍应瞿望着陈椋，“我一看见你就忍不住了，怎么办呢？”

陈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霍应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