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反正对方也没几块硬骨头了，再打一巴掌，又能有什么事。

“……”

顾飞翊继续道：“老师，您好。”

说完，梁宸喘了口气，他见着对方那一言不发的样子就来气，恨不得再呼一巴掌，可手落在对方头上时，终究是收了力道。

愤怒自脸上显现，梁宸斥责道：“你个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嘛？第一，没按规定时间回寝，不守纪。第二，看到老师没有主动问好，不礼貌。第三，随意践踏自己身体乃至生命，不自爱。第四，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他人，不体谅。第五，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顾及周围所有的人和事，太自私！

“嗯，老师您也是。”顾飞翊拉起梁宸的手，低头在伤口处又呼了两下，“老师，我不值得您这样做，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原来，死了也可以感受到温暖，或者说，原来……只有死了才可以看到温暖吗？

“我努力过的。”顾飞翊喃喃一句，随后拿衣袖擦梁宸手腕上的灰尘，对伤口细细吹了几下，“老师，不好意思，让您受伤了。”

顾飞翊愣住，在犹豫中，有些颤抖地牵住了那只手。

体温侵袭，方才一闪而逝的温暖再度涌来，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此刻像是突然复活了一般，在顾飞翊的脑子里，不停地打着鼓。

“……”顾飞翊沉默了一会，缓慢开口道，“我曾以为死亡是解脱。”

今天，我还在班里说，各位在我这里都是一张白纸，过往的一切我都不追究不追问，日后印象全靠自己描绘。”

梁老师手上那几处结痂的伤口，不仅不显得狼狈，反而给对方罩上了一丝伟大的光环。

这个世界没有月亮，可对方瓷白的手，就如皎洁的月光，莹莹光泽，叫人挪不开眼，给黑夜中的他指了一条明路。

梁宸叹了口气，自从他上班后，他叹气的字数呈指数飙升。

“下次？”梁宸音量提高，“照你的意思，你还想有下次？”

“你行啊，你真行，一来就给我来了笔浓墨重彩！”

舔了舔嘴角的血液，他震惊地看向梁宸。

“好的……”顾飞翊应了一声，随后嗫嚅道，“老师，您再拍，我的脑袋就要凹下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梁宸双眼微阖，“嫌少？那就两千——还不够？那就——”

“……”梁宸手一僵，有些尴尬地收回，“你把身体给养好点。”

“走吧。”梁宸主动伸出了手。

少年慌乱的样子总算让梁宸感受到了他在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涩，梁宸笑了笑，再度拍了下他的脑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等下回寝的时候声音小点，不要吵到别人。”

顾飞翊的嘴真的很笨，一看就不怎么跟别人交流，以至于他在梁宸那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后面，默默低下了头，站在梁宸身旁，一言不发。

“老师……”顾飞翊一下懵了。

……

骨头碎裂的声音，哪怕身处粘稠的乌云之中，梁宸也听得明显。

“不是不是……”少年笨拙地解释道，“伤口、伤口会留疤，我不值得……您冒险……”

“那只是你被自己打败的借口。”

梁宸收回手，再次哼了一声，“检讨一千字，明天放到我办公桌上。”

梁宸冷哼了一声，“真要知错了，这种蠢事就不要再犯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问道：“痛吗？”

也就是此刻，梁宸感觉手下力道一轻，他便迅速将他拉了起来。

在黑暗笼罩之时，于众人酣睡之际，他拿出了纸笔。

梁宸微愣。

他握住了梁宸的手，视线在梁宸受伤的地方扫视，他回问道：“老师，痛吗？”

顾飞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一路上他的目光都锁定在牵住他的那只手上。

幸好……除了顾飞翊之外，十一班其他的学生包括林柏森在内，都顺利

“够了够了！”顾飞翊连忙回道，“我会写好的。”

顾飞翊抿了抿嘴，内心翻涌间，一抹愧疚涌上心头，并久久不曾压下。

他很想不叹气，可看着学生这样，就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涌上心头，他们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们本应该比活人更明白“死亡”带给他们的痛苦与无助。他们应该选择重获新生，而不是在麻木中、在绝望中一次又一次上演自己的死亡。

顾飞翊摇了摇头。

拉起来后的第一时间，梁宸没有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顾飞翊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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