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谦坐起身来拉开了窗帘，窗外除了对面挨贴得很近的高楼，望出去什么也见不着。

怎么说也是代表一个公司门面前来的，结果遭到这样的羞辱，ta怒气冲天走到了前厅，过路时高跟鞋踏得震天响，故意的。

他煞费苦心，也要林晚谦负责到底。

林晚谦任由它，好像这半辈子的温柔只能给到阿狸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梁赞忽而冲他暴吼一声

这话一出，ta怔愣失语，没法接话。

林晚谦又说：“或者我在这儿给贵司写上一份致歉信，烦您替我递给梁总。”

直接绕旁边推开安全通道跑下去，一步跨几阶。

“就是ark家的，”高腾神色惴惴，他咽了咽唾沫，“惹祸鬼啊。”

女经理索性看都不看林晚谦，她问ta，“你看着是个主管吧？”

他踹了一脚，咒骂了句：“艹，破电梯。”

女经理嗤笑一声，“阅历太浅了主管，这种啊…就留不得。”

导航屏幕上的公里数越短，林晚谦就越是惴惴不安，指端时不时挠着腿侧，尝试让自己心态放好。

“不不不，我嘴巴放屁，我这就出去安排…”高腾麻溜的滚出会议室，屁颠屁颠下去安排了。

她给林晚谦放了七天假，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就能回岗，如果过不去，七天后就以他在职期间因个人行为导致公司损失为由解除劳动合同。

于是06：11仍是硬生生被这个世界叫醒。

听到这儿，林晚谦已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被生生无视不说，还被驾在烤架上反复烘烤。

这条通知在公司群里一传，众人百态。

ta听得脸上一青一白，还得赔着笑脸，“是客服部的经理，负责——”

梁赞没说话，但他摇头了。

高腾就在旁边，他瞧出梁赞的不对劲，“boss，这是怎么了？”

高腾在后面使劲追，梁赞这没缘由的，跑得实在太快了。

投胎也不该这么赶的。

“我还怕搞掉ark的人？”梁赞嗓音骤冷，“这种员工干不成大事，搁外面谁要，也就ark人傻钱多，到处开福利院接收这种人，我要是能替他把底下不中用的人骂跑了，明日提礼上门来谢恩的就是他ark。”

梁赞在等，眸色冷透，浑身散着森森寒气，他紧盯着点鼠标的女孩子，再三敲了接待台的石面，“名字，告诉我名字。”

道歉得不到原谅，谈话自然不欢而散。

“提礼来了？”梁赞偏头，“这人还有点情商啊，他们几个人来？”

怎么着也是吃过药了的，他不应该这么惶恐。

“登记了的，boss稍等下，这就给您查。”前台妹子手忙脚乱，平时查信息也是芙丝给她们打来座机查的，梁赞就从来没有亲自来查过。

10月23号，周三，阳光恰似冰箱里的灯。

幽闭的空间不能让他有所思考，没过多久林晚谦就开始头昏脑涨，他注意力不能集中，明明一刻也不想多呆，偏要强迫自己安坐。

高腾瞄了眼，“呃”

么多年来从未踏进的区域。

梁赞呼吸微促，像是跑出来的，又像是打心底里藏不住的慌张。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邮件抄送ta，出乎意料的，ta也同意了，说是为了今后对客服部门人员的严格要求管理，实行跟单操作零失误，以儆效尤。

业务部的男同事第一时间给ark写了邮件，要求林晚谦按合同的比例赔上部分损失，光是邮件上核算出金额的过程和申请的文案就足足有千来字。

他亮了手机

梁赞凭栏俯瞰，看着ta走出旋转门，这走姿步步皆用了劲儿，“哪个部门的？”

林晚谦食指摩挲它的圆腮，毛茸茸地，阿狸舔了两下勾着爪子就啃起他的手指，像啃鸡爪子一样，啃得津津有味。

一楼安全门“嘭”地一声开了，把中庭的美女前台都给吓着。

一楼中庭豪派的肃穆，让人心底不由得却步，装潢一直到五楼都是环绕式的架空廊道。

女经理来回摆弄着手指，不轻不重地说，“是的了，首次合作就这么不受贵司待见，这已经是商业诈骗了。”

一幢高楼拔地而起，披上神秘的蝉翼碧蓝外衣，映着周遭霓虹盛貌。

他跑到电梯口，黑色革履极速摩擦光滑砖面的声音尖锐刺耳，梁赞狂按电梯键，电梯显示停在高区。

高腾推门进来，凑在梁赞耳边说：“ark的员工昨日约了时间，现在提礼上门来了，就在中庭的休息间等着。”

“两个人，就等着boss这场会议结束呢，”但高腾扫过眼前七嘴八舌的争论情况自觉也没那么快能结束，“让他们等上几个小时好？”

只要一个对视就好。

是什么人像他，亦或是他像什么人？高腾一时无解。

干坐了两个小时后，ta坐不住了，嘴里叨叨絮絮地，“这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约的这个时间，来了这么久都见不到人，一句开会就搪塞了我们。”

“马上了，这边很快…”那个女孩子被盯得冷汗直冒，她一慌乱鼠标左右点击不分，直到电脑界面跳出姓名时才舒了心，她抬头对他说，“boss，刚那位先生叫林笑安。”

无尽的昏暗中，有两颗明灯瞳眸扫过，林晚谦抬了掌心，一个小脑袋就蹭过来了。

那个四十来岁精明强干的女经理正愁当下没事做，这会儿表现的机会送上门来了，她浑身充满干劲儿，一上来就怪声怪调的。高腾在旁边听了几句都得夸一句精彩。

梁赞嫌烦，睥睨来了句，“你在问我？”

她说着说着别过头去。

林晚谦解释道：“经理，我想这点您有误会了，我们公司运作的每一项都是系统上明确记录，没有人能瞒过各个部门私自吞下这笔保险费，知道遗漏后第一时间就联系贵司把保险费退回去了。”

高腾被吼得脖颈骤缩。

“他的身份证出示过的，就是这个名字。”

梁赞不屑的冷瞥逐渐变得愕然，他愣在那儿，是一桶冷水浇头而下的怔忡。

梁赞在五楼的回廊经过，听见这噪声反感，“谁这么没有规矩？”

林晚谦没退缩，“这个事确实是由我个人原因疏漏给双方公司造成损失的，这趟来不敢奢求什么，就想给梁总亲自道个歉，备上了薄礼不成敬意，希望经理能帮传个话。”

ta不受这窝囊气。

林晚谦显然没有察觉到楼上的耽耽热目，他走出了京皇大厦。

高腾不解，他喘白了唇色，趴在台上问梁赞，“呼…呼……boss，难道是认识的吗？”

然而并没有对视。

讨论过半时，梁赞不说话了，抱着胸看他们论道，看跳梁小丑似的。

阿狸莫名叫了两声，声音仿若心底深处的哀嚎。

“来了boss，就是这个傻子忘了给咱公司货物投保。”

ta想想就不甘，等得久了人一躁，趁着休息间里没人训起话来了，“以后工作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别说我责怪你，机灵点，别出乱子整点事来搞我，真的是，无端端兜这么远的地方来等候发落，哎，我不说了。”

一个略显颓唐的身影缓缓走着，脚步沉重，在那电光火石间扬抬起清秀的脸颊，眸眼甚无清傲，空有一身千斤重的躯壳。

林晚谦的工作闹铃一响，他醒了。今天是工作日，谁都上班，就他不用上班，可他忘了把闹钟设置提前关闭。

车子停在京皇大厦前。

好在梁赞没有指望他能答上什么。

“林——笑——安？”梁赞眉间微皱，不可思议地追问：“确定是这个名字么？”

林晚谦安安静静坐着，一口水都没喝，倒是人在吃了药后显得困乏了。

只要一个对视，梁赞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就ark公司的员工，今天上门道歉的两个人，咦……”高腾挠了挠头，“还有另一个怎么没跟着一起了。”

两人说话间，高腾在一旁走神了小会儿，觉得林晚谦这幅面貌有些熟悉，但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又搜寻不出什么。

不是问这个，那是问哪个，他一个小喽啰怎么回答好，横竖那人就是ark公司的员工。

梁赞一颗心脏即将脱腔而出，哑声道：“他是谁？”

没关系，不要紧。

ta回来后还是听从了tz集团女经理的建议，给林晚谦提了相应的惩罚措施。

女经理临时剧本记得不错，“恕我直言，我们集团上下万余人员，就找不到一个能干出这事的员工来，我们不给贵司添乱，按条款直接就给你们交了保险费，你们倒好，把我们的保险费都给吞了。”

林晚谦抬眼，望不到最尽头，仿佛隐没在云团内。

前台迎面是汉白玉石的浮雕，雕撰着于海崖云上戏珠的蟠龙。

高腾提了嘴顾虑，“怎么说也是ark的人，这样做会不会不大好，万一这人一脆弱就跟ark提离职。”

“名字，名字…”梁赞人还没走过来，就开始吩咐她们，“刚刚出门那个男的，他登记了吗？”

“别动不动就要见我们梁boss，搞得我们boss很闲一样，连阿猫阿狗都要见。”

梁赞还在开会，会上商议的管理者一人一句，助理芙丝的会议纪要都记录了好几页长纸，都没能对成果进行提炼概括。

高腾“砰砰砰”追下来，他叉腰靠在墙面，慢慢移步过来，这会儿人还在喘，自个儿老板是怪不得的，只能怪自己缺少锻炼了。

高腾连连应道：“明白明白，那boss是不见他们吗？”

“是啊是啊，”ta也在旁边帮腔，“而且这是贵司与我司首次合作，我们都是希望把货走好了，谁都不敢存有这个心思，也不可能会有。”

她又说：“如果什么惩罚都没有，那对下面的人能起得了什么警示作用？贵司要是不展示原则性的一面，那今后我们也不敢交货给你们了，谁知道替我们跟货的人是什么妖魔鬼怪。”

“职务我就不感兴趣了，”女经理抬手打断她，“我就是想问问，贵司出了这事，对员工是没有任何惩罚措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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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七天小长假，搞不好就是永远的长假，他想了想就把闹铃设置关闭了。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这个面前而过的人，明明陌生却与记忆中的身影全然重叠上了。

“我们boss还在开会。”tz行政人员简单告知了声，就把他们安置在招待休息间里。

最后只有他们两个晾在休息间里，林晚谦一再坚持都没能取得tz老总的谅解。

“光等就没意思了，你找个悍点的渠道经理过去，我看23楼那个新晋的女经理不错，让她教训几句打发人走。”

ta许是动了念头，试探性地问上，“经理，警示措施嘛，您这边有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