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等就没意思了,你找个悍点的渠道经理过去,我看23楼那个新晋的女经理不错,让她教训几句打发人走。”
ta听得脸上一青一白,还得赔着笑脸,“是客服部的经理,负责——”
一楼中庭豪派的肃穆,让人心底不由得却步,装潢一直到五楼都是环绕式的架空廊道。
一个略显颓唐的身影缓缓走着,脚步沉重,在那电光火石间扬抬起清秀的脸颊,眸眼甚无清傲,空有一身千斤重的躯壳。
ta许是动了念头,试探性地问上,“经理,警示措施嘛,您这边有什么建议。”
尤子威捧了面过来,看到林晚谦要捣鼓电脑,连忙说:“哦那个,你不用开机了,我帮你把没做完的事儿都给做了。”
尤子威回头对他笑,“不会,这才什么事儿啊,我就怕你最近压力大了。”
林晚谦没有接下去,说不清的,他是打从心底里的抗拒。
tz集团的位置是晚香市最繁华的商业办公区,论交通,设施配套,那儿的地段属实是上佳的。
“登记了的,boss稍等下,这就给您查。”前台妹子手忙脚乱,平时查信息也是芙丝给她们打来座机查的,梁赞就从来没有亲自来查过。
尤子威轻抽了气,这是一个温凉又平静的人。
ta想想就不甘,等得久了人一躁,趁着休息间里没人训起话来了,“以后工作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别说我责怪你,机灵点,别出乱子整点事来搞我,真的是,无端端兜这么远的地方来等候发落,哎,我不说了。”
幽闭的空间不能让他有所思考,没过多久林晚谦就开始头昏脑涨,他注意力不能集中,明明一刻也不想多呆,偏要强迫自己安坐。
直接绕旁边推开安全通道跑下去,一步跨几阶。
梁赞还在开会,会上商议的管理者一人一句,助理芙丝的会议纪要都记录了好几页长纸,都没能对成果进行提炼概括。
林晚谦没有接过,迎上ta疑惑的目光,他微窘道:“抱歉,我没有驾照,开不了车。”
林晚谦解释道:“经理,我想这点您有误会了,我们公司运作的每一项都是系统上明确记录,没有人能瞒过各个部门私自吞下这笔保险费,知道遗漏后第一时间就联系贵司把保险费退回去了。”
比约好的时间提早两个小时,林晚谦跟着ta出发了,电梯灯闪,落至负二层的停车间。
吃饭这个话题
“就ark公司的员工,今天上门道歉的两个人,咦……”高腾挠了挠头,“还有另一个怎么没跟着一起了。”
“我还怕搞掉ark的人?”梁赞嗓音骤冷,“这种员工干不成大事,搁外面谁要,也就ark人傻钱多,到处开福利院接收这种人,我要是能替他把底下不中用的人骂跑了,明日提礼上门来谢恩的就是他ark。”
那个四十来岁精明强干的女经理正愁当下没事做,这会儿表现的机会送上门来了,她浑身充满干劲儿,一上来就怪声怪调的。高腾在旁边听了几句都得夸一句精彩。
只要一个对视,梁赞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投胎也不该这么赶的。
林晚谦抬眼,望不到最尽头,仿佛隐没在云团内。
车子停在京皇大厦前。
梁赞不屑的冷瞥逐渐变得愕然,他愣在那儿,是一桶冷水浇头而下的怔忡。
林晚谦提着红酒,雪茄,一听老字号茶饼,急促着走在后面。
女经理临时剧本记得不错,“恕我直言,我们集团上下万余人员,就找不到一个能干出这事的员工来,我们不给贵司添乱,按条款直接就给你们交了保险费,你们倒好,把我们的保险费都给吞了。”
“来了boss,就是这个傻子忘了给咱公司货物投保。”
高腾连连应道:“明白明白,那boss是不见他们吗?”
“名字,名字…”梁赞人还没走过来,就开始吩咐她们,“刚刚出门那个男的,他登记了吗?”
林晚谦看着他忙上忙下的背影,心里过意不去,“我这么麻烦你不好。”
静,抱着泡面桶就追上人,动作反应快得惊人,抓着林晚谦的手腕把人拽回来,“你要去哪儿?”
“两个人,就等着boss这场会议结束呢,”但高腾扫过眼前七嘴八舌的争论情况自觉也没那么快能结束,“让他们等上几个小时好?”
林晚谦点头,没有辩解。
梁赞在五楼的回廊经过,听见这噪声反感,“谁这么没有规矩?”
林晚谦哑然一瞬,虚虚地指了指墙上的冷气开关,“太闷了,我去把它调一调。”
最后只有他们两个晾在休息间里,林晚谦一再坚持都没能取得tz老总的谅解。
这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就这样自俩人间蔓延开来。
“别动不动就要见我们梁boss,搞得我们boss很闲一样,连阿猫阿狗都要见。”
好在梁赞没有指望他能答上什么。
饮水机的红键一摁,滚烫的水柱冲刷在干面上,很快地,香味就飘散开来。
林晚谦像触了电流一样,迅速抽手。
两人说话间,高腾在一旁走神了小会儿,觉得林晚谦这幅面貌有些熟悉,但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又搜寻不出什么。
梁赞一颗心脏即将脱腔而出,哑声道:“他是谁?”
只要一个对视就好。
干坐了两个小时后,ta坐不住了,嘴里叨叨絮絮地,“这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约的这个时间,来了这么久都见不到人,一句开会就搪塞了我们。”
他跑到电梯口,黑色革履极速摩擦光滑砖面的声音尖锐刺耳,梁赞狂按电梯键,电梯显示停在高区。
高腾被吼得脖颈骤缩。
“我不是问你这个。”梁赞忽而冲他暴吼一声
他踹了一脚,咒骂了句:“艹,破电梯。”
“不会开车?”ta震惊不已,视线虽没挪,人早早钻进驾驶位翻着袋子找平底鞋。
“不不不,我嘴巴放屁,我这就出去安排…”高腾麻溜的滚出会议室,屁颠屁颠下去安排了。
嘴里还不住地说着,“你也老大不小了吧,男人这个岁数不会开车可不行啊,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得做点人生规划,谁家不是读大学的时候就学了车呢,你肯定大学时光顾着谈恋爱去了。”
女经理索性看都不看林晚谦,她问ta,“你看着是个主管吧?”
高腾提了嘴顾虑,“怎么说也是ark的人,这样做会不会不大好,万一这人一脆弱就跟ark提离职。”
她又说:“如果什么惩罚都没有,那对下面的人能起得了什么警示作用?贵司要是不展示原则性的一面,那今后我们也不敢交货给你们了,谁知道替我们跟货的人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看白灯看光影,一通乱瞟,最后视线落在林晚谦身上,静静看着他低头吃面。
林晚谦没退缩,“这个事确实是由我个人原因疏漏给双方公司造成损失的,这趟来不敢奢求什么,就想给梁总亲自道个歉,备上了薄礼不成敬意,希望经理能帮传个话。”
高腾就在旁边,他瞧出梁赞的不对劲,“boss,这是怎么了?”
女经理来回摆弄着手指,不轻不重地说,“是的了,首次合作就这么不受贵司待见,这已经是商业诈骗了。”
“提礼来了?”梁赞偏头,“这人还有点情商啊,他们几个人来?”
讨论过半时,梁赞不说话了,抱着胸看他们论道,看跳梁小丑似的。
林晚谦想整理今日要事,他碰了碰鼠标,电脑早已关机息屏了。
ta不受这窝囊气。
听到这儿,林晚谦已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被生生无视不说,还被驾在烤架上反复烘烤。
是什么人像他,亦或是他像什么人?高腾一时无解。
“闷?”尤子威微微挑了眉,这好好的跟平时并无两样,想归想,还是顺着林晚谦,“知道了,你坐好休息下,我去就好。”
高腾瞄了眼,“呃”
女经理嗤笑一声,“阅历太浅了主管,这种啊…就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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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赞凭栏俯瞰,看着ta走出旋转门,这走姿步步皆用了劲儿,“哪个部门的?”
尤子威没有等到回应,识趣地干干笑两声,胡乱瞎聊。
前台迎面是汉白玉石的浮雕,雕撰着于海崖云上戏珠的蟠龙。
梁赞嫌烦,睥睨来了句,“你在问我?”
与林晚谦租住的郊区得间隔上两个辖区,是林晚谦这么多年来从未踏进的区域。
林晚谦显然没有察觉到楼上的耽耽热目,他走出了京皇大厦。
这话一出,ta怔愣失语,没法接话。
尤子威笑他认真,“你工作这么忙我怎么敢给你加啊,你还不如说请我吃顿饭实在。”
“职务我就不感兴趣了,”女经理抬手打断她,“我就是想问问,贵司出了这事,对员工是没有任何惩罚措施的吗?”
导航屏幕上的公里数越短,林晚谦就越是惴惴不安,指端时不时挠着腿侧,尝试让自己心态放好。
“是啊是啊,”ta也在旁边帮腔,“而且这是贵司与我司首次合作,我们都是希望把货走好了,谁都不敢存有这个心思,也不可能会有。”
她说着说着别过头去。
一幢高楼拔地而起,披上神秘的蝉翼碧蓝外衣,映着周遭霓虹盛貌。
高腾推门进来,凑在梁赞耳边说:“ark的员工昨日约了时间,现在提礼上门来了,就在中庭的休息间等着。”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不是问这个,那是问哪个,他一个小喽啰怎么回答好,横竖那人就是ark公司的员工。
道歉得不到原谅,谈话自然不欢而散。
“做完了?”
林晚谦又说:“或者我在这儿给贵司写上一份致歉信,烦您替我递给梁总。”
ta刚出门前换上的高跟鞋懒得脱,思索再三后把车钥匙给了林晚谦,“小安啊,要不你来开吧。”
次日天气正好,阳光清澈明亮。
“就是ark家的,”高腾神色惴惴,他咽了咽唾沫,“惹祸鬼啊。”
“我们boss还在开会。”tz行政人员简单告知了声,就把他们安置在招待休息间里。
林晚谦安安静静坐着,一口水都没喝,倒是人在吃了药后显得困乏了。
怎么着也是吃过药了的,他不应该这么惶恐。
现在这幅鬼样子摆脱不了,他无能为力,即使从前他也不是这样的。
一楼安全门“嘭”地一声开了,把中庭的美女前台都给吓着。
怎么说也是代表一个公司门面前来的,结果遭到这样的羞辱,ta怒气冲天走到了前厅,过路时高跟鞋踏得震天响,故意的。
忽然间有个同事对自己这么好也是让林晚谦发寒的事,他说:“那,我明天也帮你分担点,你把任务发给我就行了。”
高腾在后面使劲追,梁赞这没缘由的,跑得实在太快了。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这个面前而过的人,明明陌生却与记忆中的身影全然重叠上了。
梁赞呼吸微促,像是跑出来的,又像是打心底里藏不住的慌张。
然而并没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