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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恒启怕他,但简茗又漂亮又可怜,他心生恻隐。简羽简茗两兄妹是一脉相承的貌美,白玉似的皮肤莹莹生光,五官都很有韵味,乍一看跟画出来似的。
陆恒启就喜欢漂亮的。尤其是简茗还挨了几巴掌,看起来更我见犹怜了。
陆恒启虽然不敢跟简灵硬碰硬,但是他有爸爸妈妈。陆先生就跟在他后面,他一转头便能告状。
陆先生挺和善一人,儒雅且满身的书卷气,处理小孩之间的矛盾也很客气,没有因为简灵跟说话难听而迁怒对方。
陆恒启说:“爸爸,她好可怜,不如我们把她带回家吧。”
陆先生说:“好,听你的。”
陆先生都开口了,简贵平脸色再难看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让简茗去陆家。
他搞不定简茗,却能把他们三个一块儿关禁闭。简梦完全是被牵连的,她饿得不行的时候就把他两一块儿骂一顿,简羽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不好意思。
简灵说:“省省吧,你道歉的时候心不诚。”
简梦赞成,三个人里最开心的就是简羽了,虽然他不说。
简羽说:“我真没想到陆先生会同意。”
简灵说:“他当然会同意啊,那可是他宝贝儿子亲口提的。女儿没了就更宠儿子。他也不是真心想要领养小孩的,自己的女儿谁都替代不了。”
那会儿简灵还没有生孩子,却把陆先生的心思琢磨得这样透。
简灵很自信:“你等着吧,简茗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知道陆先生不想领养孩子为什么还来这儿吗?”
简梦的脑子都快转不过弯了:“为什么?”
“因为他儿子是oga,得找个知根知底的童养媳才行。”简灵说,“陆家那么大,不需要靠oga联姻巩固商业地位,想要守住家业,就得找个好掌控的给陆少爷当牛做马。没什么比无依无靠的孤儿更好掌控的了。”
简羽一听,有点担心:“那茗茗……”
“她要是聪明点,就知道要怎么办。”简灵哀叹,“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要被关多久啊,我真的好饿……”
他总是这样聪明。哪怕面对的简梦的质问,他也是淡淡的一句:“那是简茗自己有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谈不拢,简梦便告辞了。
临了,简梦让他改了主意再找自己。
这一回,简灵没有否认,而是说:“我得为孩子想。”
下了楼,简灵的儿子就在底下跟一个小姑娘分糖吃。
他站起来看向简梦的时候,简梦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相比于简羽和简梦,其实简灵算不得顶尖的漂亮,仅是清秀。他的五官很寡淡,但胜在气质灵秀,嘴甜会来事,所以那些人才喜欢他。
可他的儿子,有着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蛋,却在细节处更精致明晰,漂亮得像摆在橱窗的娃娃,看起来就卖得很贵。
简灵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憨憨的,怪可爱的。简梦不喜欢小孩,但不讨厌他。
他跟简梦说:“阿姨再见。”很乖巧。
简梦拍拍他的肩膀:“再见。”
简灵送她出去,语气很淡:“那是我儿子,今年才13岁,我稀里糊涂地生下来,本来想扔掉或者卖掉的,没想到就养这么大了。”
简梦说:“你就不应该让他出生。”
她杀死过自己的孩子,或许那不该成为孩子,只是一团寄居在她身体里,不断啃噬她血肉的寄生虫。
他爹的谁知道是打哪来的孽种,她等不及生下它,拿了一根细长的钢丝探进去,把那东西搅碎。她痛苦得以为自己死掉了,鲜血不停往外冒,夹杂着暗红的肉块或是别的什么。她到底还是活下来了。
简灵说:“生都生了。”
他的神色也是寡淡的,看不出很鲜明的情绪,简梦觉得他也许,或是根本不爱那个孩子。
他却说:“以前我听那些人说,陆先生的女儿是来不及起小名才夭折的。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宝。也许他们是对的,你看,他平安地长到这么大了。”
简梦静静地听着。
“我希望他可以活得久一点。”简灵道,“不要像徐宝茹的儿子那样。”
徐宝茹是曝光“恋童癖天堂”的记者,尽管外界都称呼这个案子为“玛利亚案”。
真可笑,不了解这事的人乍一听还以为是圣母玛利亚犯了罪,或是以为犯罪的是个女人。
相比之下,临近的“恶女屠村案”则直白了当多了,不清楚此案的人一听就会认为是个“天性恶毒”的女人犯了罪,而且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整个村的“无辜”村民。
有时候不得不说,这些编者的春秋笔法1用得比孔子本人还要熟练。
在曝光“恋童癖天堂”后,徐宝茹遭受了多方恐吓与威胁,她的丈夫和儿子在不久之后死于车祸。她本人因此患上重度抑郁症,在经过为期一年的治疗后,最终吊死于家中。
那些关键性的证据不翼而飞,整个案子也彻底沉寂了。
简灵说:“我得为孩子想。你现在要的东西,我没有。”
简梦不理解他,但必须要尊重他,尊重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权利。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等,像一条蛇一头熊一样耐心地等。没关系,只要她活得够久,就能把那些人一起拉进地狱。她需要足够多的耐心。
要么她等到死,要么她等到机会咬死他们。
于是她跟简灵说:“好,等你想好了,再联系我。”
简灵没有联系她,他最后死了。
他那么聪明,大概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给陆拾慧写了一封信。
他写,
简茗:
见信如我。
不只你是否还记的当年的约定,要答因我一件是。
我的儿子简一须要你的照故,他很好养活,只用保正他吃包穿暧。
如果你原意,我也会告知你哥哥的死因,并把整理的正据交给你。如果我不在,请找楼上的习女士,她会给你。
简灵
信中附上了他的住址以及他儿子的照片。
但这封信辗转了近一年才到陆拾慧的手中。
家里的邮箱已经很久不用了。有天楠楠说要把它打开看看,她觉得里面一定会有一封来自霍格沃兹的信,证明她不是一个麻瓜。
陆拾慧觉得她像个傻瓜,但陆恒启已经找钥匙给她打开了。出乎意料,里面确实有一封信,不是给陆迦楠的,是给简茗的。
陆恒启居然还记得她以前的名字,把信原封不动给她。但他会好奇,问:“谁给你写的?”
他知道她的哥哥简羽在“玛利亚案”发酵后割腕自杀,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谁会给简茗写信。
陆拾慧也想不到。
直到她打开那封信,就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老实说,当年的那句承诺无凭无据,如果陆拾慧不想,完全可以把这封信扔进垃圾桶,就当从没看过。
但简灵却写到了她的痛处。
她的哥哥,她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自杀。他赴死的心是那样坚决,听人说那手腕上的刀痕深可见血管手骨,被发现时那手掌晃晃悠悠地往下垂着,而血已经滴尽了。
那时陆家已经承诺会把她哥哥一起接过来,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等来了哥哥的死讯。
简灵消失,简梦被领养,很快,事件平息,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湖面平静,好似从未掀起过巨浪。
即便她当时是陆家的养女,因为陆恒启的缘故而有了几分地位,但这件事上,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陆家愿意替她安葬哥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玛利亚案”牵扯太多,连陆家都要避其锋芒。
在哥哥的葬礼上,陆先生劝她:“想开点。”他不是她的爸爸,不会真的为她考量。他更担心陆恒启。陆恒启嚷嚷着说要给她出头,陆先生顺着他说:“好。”转头暗示陆拾慧不要再提。
至于陆绣琴,她对陆拾慧说:“这是你的事,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解决。我不会插手。”
她的态度也很明确。她是商人,永远都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但她也不阻拦陆拾慧私下的动作,她的要求也很简单,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整个陆家。
“玛利亚案”是一座冰山,仅是水面露出的一角都称得上是庞然大物。陆家这艘大船若是撞上去,只会沉没,这是泰坦尼克号都逃脱不了的结局。
曾经,陆拾慧想要寻求一场迟来的正义。可徐宝茹死得太早,她掌权时又太晚,许多证据都不见了或是被人刻意抹去。
而且随着时间往前走,不少受害人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不愿提及此事,还有一部分人消失或是死去,二十多年的光阴呼啸而过,似乎遗忘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如放弃吧。她也曾这么劝自己。尽管她知道这个选择是自私的、是无耻的,但是。但是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完美了。
可爱的女儿,爱她的丈夫,美满的生活,富裕的人生,她不是受害者,没必要去争什么公道寻什么正义。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仍然在挣扎。她没有办法忘记,也没有办法放弃,她觉得如果自己放弃了那就是背叛哥哥。
简灵的这封信,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她必须要做成这件事。让真正的恶魔下地狱去吧。她不相信圣母玛利亚会纵容恶鬼横行人间。如果世界上本没有圣母,那为什么她不能是玛利亚?
也许人人都可以成为圣母玛利亚。
时隔一年多,简灵已死,信中的习女士接待了她。
陆拾慧给她钱,她不收,但彼此都心知她要付出的价格。那些东西拿到手后陆拾慧才意识到简灵为什么会要求她照顾自己的儿子。
她把那张光盘放到简梦的面前,淡声道:“他需要的不是钱,是有人能保护他的儿子。”
简梦盯着那薄薄的一片光盘,心怦怦地跳,跳得她整个胸腔都生痛起来。可她的心里却那样快活,因为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证据,足以再一次掀起风浪,把那些人推到风口浪尖的证据。时过境迁,他们手中的权力已经被削弱,不少人等待着时机把它们拉下马。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陆拾慧接下来的话让她的热血冷却:“但是证据不全。”
“另一部分应该在他儿子手里。”陆拾慧说,“他不相信我。”
但他知道如何让陆拾慧不得不答应他的请求。
一切本不该如此复杂。但她去得太晚了。
现在简一是谢兰的情人,而谢兰把他攥得很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陆拾慧跟谢兰谈过,话一出口,上一秒还在跟她谈笑风生的谢兰,下一秒虽还笑着,但神色已经冷了。
“谁照顾不都一样,”谢兰轻飘飘地揭过,“以后再谈吧。”
陆拾慧的心沉了沉。但她很快换了说辞,提出想跟简一见一面。
谢兰笑意彻底消失:“算了吧,他不爱见人。”
不爱见人的简一最近经常被陆恒启约着出门。
过去谢兰不管他这些。最近反而在意了,给他找了两个保镖——原本是五个,但出门一次实在太尴尬了,简一特意跟谢兰提了,就缩减到了两个。司机谢兰也给他配上了,他到哪都有人接送,可以说很是让简一受宠若惊。
大概是女人大庭广众地枪击简贵平给谢兰留下了阴影?简一只能这么猜测。
他问过谢兰,谢兰说没出什么大事,人没死,报纸上也没有特别报道过此事,似乎是沉寂了。
他也没再问。他觉得谢兰可能是担心他,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就会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甜蜜。也许她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吧。就一点点,但足够令简一高兴好久。
先前大伙儿一块儿玩的那块原石切了,还切涨了,彼此都挺开心的。先规划了自己要的部分,剩余的就交给明新玉了,能赚多少随缘,主打的是自个儿开心。
简一也借着陆恒启的东风得了一套首饰。这下可不是几万的包,是近百万的翡翠,简一疯狂拒绝,但陆恒启还是那句话:“没多少钱。”
他的主业是全职儿子/丈夫,副业是珠宝设计师。他拿过几个还算有名的奖,开了家工作室,赚得钱也不算少,但比起他妈和他前妻,确实不够看。
跟他玩在一块儿的也大多是有点事业或全无事业的先生太太,主要的作用就是成为家里最昂贵的摆件。当然,做摆件也并非是全然安稳的一件事。
闲聊中,简一听一位摆件说起他丈夫出轨的事,对方比他年轻,最重要的是能生育。他跟丈夫结婚八年一无所出,为了生孩子打了无数针,吃了不少药,明明跟陆恒启一样的年纪,却看上去比陆恒启老上太多。
他半开玩笑地说:“我听人说,未成形的婴胎吃了能永葆青春。要么炖汤,原滋原味地喝下去;要么剁碎了和着白菜包饺子,那肉都嫩红得透皮。《本草纲目》都说了,人的骨胆血肉都可医病。1不知我这生不出孩子的病能不能医。”
“诓人的。”另一位摆件道,“我那妯娌吃了,没什么用处,味道尚可。月份稍大些,已长了些骨头,吃起来脆脆的,像荸荠。”
简一听得心惊胆战,只默默移了脚到陆恒启身边。陆恒启听罢,道:“吃这种东西,也不嫌恶心。”
“恶心也得吃嘛,不然外头彩旗飘飘,屋里的红旗地位也不稳呐。”
大部分的摆件多是高嫁,即便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也暗藏着玄机。女儿没有儿子值钱,oga没有alpha值钱,这是不曾明说但显而易见的潜规则,人人都主动或被动地遵守着。像陆恒启这样还有娘家撑腰的很少,社会似乎是默认了oga一结婚就不再是父母的孩子了,而是alpha的奴隶。
“那小贱蹄子也是嚣张,我就怕他到时候生下个男a,那岂不是要骑到我脸上来。”摆件一脸愁苦。
他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他属高嫁,自家比起丈夫家差多了。
过去,20岁出头的他嫩得像一掐就能出水的荷叶根,纤瘦袅娜的姿态引人遐想。他被星探挖掘,去演了几部电影,出了名,大家都称他为玉男掌门人。因而,他结识了大他十三岁的丈夫,抛弃了事业,步入了婚姻。
可惜色衰而爱弛,如今新人欢笑,不闻旧人恸哭。他又如何不忧?如何不怕?他已非昔日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了。
有人建议他:“你不是缺个孩子么,拿他的就好了,给些钱就能打发。”
“是啊,反正alpha就是这样,他总会回家的。外面野花再香,也总不能勾得他夜宿街头吧?”
“你就当是找人代孕了,还不用自己遭罪。多好。”
简一身处在其中,一句话也没说。陆恒启也没发表什么看法,有人问他,他才说:“我在想怎么设计呢,你们谈到哪了?”
于是大伙儿又开始一议论起做个什么样的首饰,谈到某次拍卖会场的某个价值千万的项链被谁谁谁买走了。简一听不懂,整个人又开始发懵。
也许他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他想。
相处久了,简一发现陆恒启也不是很喜欢那些摆件朋友,多是表面功夫。他真正玩得比较好的是明新玉。明新玉这人热情、大方,一来二去简一也跟她熟识了。
因为她,简一知道谢兰的病叫人格分裂。明新玉跟他说,人格其实是可以融合的,通常来说需要两年或两年以上,期间要接受心理、药物的治疗,总之是一个漫长的且不一定成功治愈的精神疾病。
曾经谢兰接受过治疗,但没成功。
简一没在按斤卖的书摊里找到这些书。去了书店,也很少见到。他问店主,店主说书没有,得定,问他什么书名,他不知道,就说:“一些关于人格分裂的书,专业点的。”
店主挺好心地劝他:“书只能做个参考,有问题还是要去看医生。”
简一哪里敢让谢兰去看医生,他甚至都没资格跟谢兰提这些。他把买来的书放在以前的家中,后来他觉得不放心,又把床板掀开,把书放了进去。
简一的床有些年头了。原先是简灵的床,后来简灵打了张新床,就变成他了。老式的旧床注重功能性。床板可以整个掀开,里面还有置物的空间。
床不大,里头的空间仅能躺下一个蜷缩的成年人。他在床板里也塞了好多布娃娃,有些已经旧了,他看了看,拿出几个娃娃,打算洗干净,送人。
他没别的小孩朋友,就认识楠楠一个,送楠楠好了。
他把娃娃们拆开,露出里面已经发黄的棉花。这样送人很不好,所以他又去买了新棉花。
他把娃娃沿着缝线拆开、洗净、晒干,然后用细密的针脚把娃娃缝制完成。看起来像新的一样。他的手工活一直都很好。
他知道送人不能这么随便,于是买了礼盒和丝带,把娃娃们装在里面。一共三个,全部都是hellokitty,有一段时间他特别爱这只粉色的小猫。
得找个机会送给楠楠,他想。
之前楠楠爸答应她让cy给她拍写真,结果这事因为两人的婚姻问题而搁置了,直到快入冬了才被提上日程。
楠楠也没忘记她的预备老公之一——简一,特意让她爸爸找简一一起来拍。这跟去照相馆拍全家福不一样。
照相馆陈设普通,衣服也是穿了又穿的旧衣。会包化妆,但都是些脏兮兮的被用了不知多少回的化妆品,乱糟糟地堆在桌面。
爸爸一般会自己化妆。他的职业让他喜欢把脸色抹得红艳,但如果是跟简一拍照,他一般都只画一个淡妆,提提气色。
拍照也是到指定的地方,老板把背景板一拉,然后让他们摆几个动作,咔嚓几下,就拍好了。
爸爸要去再谈最后一次价,他就坐在店里脱皮的旧沙发上,安静地等爸爸。他不必担心有人搭讪,一律不理就好,爸爸会替他解决一切。
但楠楠的拍照跟他理解的拍照有些区别。那个叫cy——他后来才知道人不叫陆c,cy是对方的英文名——的摄影师会先跟他们沟通要妆造以及拍摄效果,然后就是选礼服。那些礼服看上去都是簇新的,有些是高定或是秀场款,不满意也可以定制,就是要等的时间久一点。
简一第一次这样正式地拍写真,整个人都僵硬到极点,基本上是对方要求他摆什么姿势他就做什么动作。
他的样貌是极适合做模特的,哪怕在镜头前的表现力一般,摄像头出来的照片也美得很有冲击力。
cy问他要不要做平面模特,简一想了想,说考虑下。
他的考虑不是自己想,是回去问谢兰。
谢兰问他:“你怎么想?”
简一没有什么想法:“都行。”
谢兰说:“那就去试试吧。”
于是简一就答应了cy,开始了他的第二份副业。
但模特并不是只要好看就能当的。除了模样要出挑,体重也要控制。电影拍摄对演员的身材并没有绝对的要求,只要贴合人物即可,但模特靠的是镜头。那小小的一个镜片一闪,简一就能平白长十斤。
于是他得控制体重,饭菜也变成了蔬菜沙拉、水煮鸡胸肉这类量少低脂的食物。他自己倒是能接受,就是谢兰头一次看见大受震撼,觉得他也没必要为了那点钱去吃草,于是这份副业很快就结束了。
虽然副业是结束了,但他跟陆恒启之间的来往倒没结束。10月中旬楠楠过生日,他还受邀参加了对方的生日会。
陆恒启的独女生日会举办得格外豪华,地点是他名下的一个庄园,从大门到主楼得开车,不然光走路都得走十几分钟。
简一看童话书时常看到城堡的字眼,他觉得书里的城堡大概就是这样吧。他看什么都新奇,跟谢兰感叹:“我觉得楠楠就是真正的公主。”
谢兰说:“现在不搞封建社会那套了。”言下之意就是皇帝都被推翻了,哪来的公主。
简一说:“那好吧,但这儿真大,我感觉我在里头都得迷路。”
谢兰觉得还行,反正这种庄园陆家又不止一个,还有更大的。她难得想起自己还在建的王府,打算到时候带简一去看看,别整天这也羡慕那也惊叹,伺候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楠楠的生日会聚集了众多社会名流,送的礼物也都包装精美,极为昂贵。简一的礼盒在里面称得上是寒酸,但楠楠还是非常给面子地表示最喜欢他送的礼物。
其实他这样是有些失礼的。他的礼物拿出手的时候底下的宾客议论纷纷,很快,这些议论就消失了,因为谢兰跟着一块儿送了一个明朝的花瓶。前些日子刚拍卖买回来的,她也没多喜欢,就拿来做个人情。
简一扯扯谢兰的袖子,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送的不好?”
谢兰觉得没问题:“挺好的。”
现在都追捧手工。什么这衣服是某某某着名裁缝手工缝制,那个又是什么手艺人亲自打造,之前得很。怎么到简一这儿就拿不出手了?还不是因为他没什么地位。他要是个人物,送块抹布大伙儿都得夸这块抹布设计得颇有巧思。
所以说送礼也是一门学问。有时候不看礼物的贵重,而是看送礼的人轻重。人重,再轻的礼也是重的。简一轻了,谢兰就重一点,结果不影响。
何况楠楠还挺喜欢简一的。
她偷偷跟简一说:“我今晚会第一个拆你送的礼物。”
陆拾慧没有来参加女儿的生日会,楠楠有些失落。她跟简一说:“妈妈从没错过我的生日。”
她知道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她归爸爸,妈妈自此就不再来看她和爸爸了。她的小脑袋是搞不清父母之间的感情纠纷,她只知道以前爱她的妈妈现在对她好冷淡。她想,她要讨厌妈妈了,然而妈妈不来参加她的生日会让她好难过。
她不跟爸爸说,怕爸爸伤心,但她可以跟简一说。但简一也没什么好的回答,只是安慰她:“以后不会了。”不出错也不出挑的回答,但楠楠看着他那张脸,还是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晚上宴会结束,楠楠开始拆礼物。
她还记得跟简一说的话,要第一个拆他送的东西。
陆恒启跟她说:“明天再拆也是一样的。”
“不行。”陆迦楠犟起来是劝不住的,“我今天就要拆简一送的礼物。”
她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三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hellokitty。
拿起来一看,底下还有一张贺卡。
楠楠:
生日快乐!
娃娃里面的棉花是我新换的,捏起来很有意思。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让你心想事成!
简一
说实话,看到这个礼物,楠楠是有些失望的。
她不缺布娃娃,更不缺正版的、价格更高更精致的hellokitty,这几个娃娃不仅布料粗糙,而且还有些鼻歪眼斜,不是很好看。
陆恒启看到了,皱了皱眉,心里有了点疙瘩。他觉得这个礼物送得完全不走心,甚至称得上是敷衍。
新换的棉花?合着里面曾经都是旧棉花。陆恒启拿起一个旧旧的hellokitty,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劝楠楠扔掉。
大约是换了新棉的缘故,整个娃娃蓬蓬的,蓬松的新棉把娃娃整个身体都快撑到变形。楠楠从他手里拿过娃娃,捏了捏:“好软。”
忽然,她摁到了什么硬物。以防是自己的错觉,她又用力摁了摁,确定娃娃里面藏了东西。
“里面有东西诶!”她激动地跟爸爸分享她的快乐,“哥哥肯定把真正的礼物藏在了里面!”
陆恒启却没她想得这么乐观。他想,是小型摄像头?还是窃听器?
他拿来剪刀,忍着怒气剪开了这个娃娃。
掏出雪白柔软的新棉后,他终于拿到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出乎他的意料,既不是摄像头也不是窃听器。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录像带,看上去并不新,像是已经放了好多年。
楠楠凑过来:“什么呀?”
陆恒启没说话。他不顾楠楠阻拦,把剩下两个娃娃都剪开。无一例外,每个娃娃里都有一个录像带。
“难道是哥哥给我录了什么祝福?”楠楠猜测。她天真的脸是无暇的美玉,陆恒启不愿让她出现一丝裂缝。
“不是祝福。”陆恒启很快说道,“但你收到这个,就意味着真正的礼物要来了。”
“什么礼物啊?”
“他已经告诉你了。”
过去,陆恒启常听他妈跟他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他嗤之以鼻。
现在发现他妈说得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他当成傻子玩弄。
至少,简一不想。
天已经完全了冷了下来。
这是简一经历过最冷的冬天,才到11月上旬,天空便已飘起了大雪,洋洋洒洒地落满整个世界。
天气预报不断提醒市民注意保暖,安全出行,而不断往下降的气温数字和愈来愈恶劣的天气情况,都让人有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谢兰踏进屋子,发现简一没有像之前一样抱着他那只大熊看电视,而是搂着它坐在落地窗前看雪。
屋子里有地暖,倒也不算冷,但也不至于光着脚坐在地上。谢兰把他和他的熊伙伴一块儿拎到沙发上,摸摸他的脚,果然冷得冰手。
她想撤身给他拿双袜子,却被他抬手搂住,压近了,两人几乎是鼻顶鼻、眼挨眼的距离。简一问她:“你最近去哪儿了?”
谢兰已经有半个月没上他这儿来。
倒不是又去找了什么新欢,她不来,是因为谢芜出来了。
但这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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