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因谢兰感到羞耻，他只是羞耻于自己的身份。他是谢兰随时就能用钱打发走的床伴，现在的职业是靠着卖身养活自己。

他的眼眶挤满了眼泪:“就这样。”

简一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结婚了。他最后看了眼那对幸福的情侣，感叹道:“结婚一定会很幸福吧。”

看简一的表情，高轩朗隐约猜到了什么。

风扬起他的头发，他没再说话。

他被撞得不断往上跑，又被重力带着往下落。他整个人紧紧蜷缩在谢兰的怀里，喘气声如同老旧的风扇，呼呼的响。

他想不明白。两人在楠楠面前明明相处得那么正常，为什么会离婚？离婚之后楠楠要怎么办？

谢兰很想知道，但这不是她知识能够涉猎的范围。于是她选择翻身，用无名指把简一送上高潮。

楠楠又认识了新朋友，于是游玩队伍壮大了。陆恒启说:“咱们开个旅行团算了。”

他朝简一走了一步。

他爸爸没结过婚，周围的那些夫妻好像在他出生之前就把婚结了，他不知道婚姻是什么样子。

简一以前住的地方是有影音店的，但他从来没敢进去过。老板有个大音响，有时候里面就会放歌，听见好听的简一就会站着听一会儿，习敏在的话，两个人就一块儿站着听。

比较有意思的就是拍游客照。有一条街专门是拍这个的，店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汉服。

事毕，两个人躺在床上，他问谢兰:“你有没有结过婚？”

然而简一最后还是没睡成。

似乎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困惑，高轩朗苦笑了下:“后来你大一点，简灵就不肯见我了，再往后我就结婚了。”

这个点外面还有人，他小心绕过狂欢的人群，到甲板上吹风。

他到现在这个位置，没人再叫他高医生了。

谢兰说:“随便，反正在登船之前醒过来就成。”

“还行吧。”陆恒启说，“婚姻就像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楠楠一听，立刻道:“好，下回拍。”也没过多纠结。

谢平是个风趣幽默的男a，有不少oga都对他芳心暗许，暗地里希望他可以成为真正的赢家。大伙儿都不太喜欢谢芜和谢兰。

谢兰想了想，说:“没有吧，也有不结婚戴戒指的，不戴无名指就行。”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谢兰跟他说:“你要是喜欢，回去再拍就是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摄影师好找得很。”

“为什么？”简一追问。

疯子。暴力狂。魔鬼的女儿。

面对前来采访的镜头，她甚至可以大言不惭道:“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善良，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呢？”

谢兰问他:“怎么想起来聊这个？”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泪就这么滚下来了，谢兰抬手给他擦掉。用了点力气，他的脸就红了一小块儿。

谢兰。

“也许吧。”陆恒启说。

当时这件事还闹得很大，很多男a都聚众游行，宣称这一场针对他们的“玛利亚案”。

“我吹吹风。”简一说，他不习惯离不太熟的alpha很近。

简一还有点懵:“银行卡给我……不安全吧？”

一个是替她承受痛苦的女a，比她年长一天的姐姐谢兰；一个是符合社会规则认定的男a，大她3岁的哥哥谢平。

车子开了一会儿，周围的高楼也逐渐变作层峦的山脉。简一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天地，一时都看呆了。

这还是简一头一回听露天演唱会，新奇得很。听着听着，不知道怎么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是有人趁机求婚了。

到了镇上，已经是中午了，正好去预定好的酒店吃一顿，吃完了就回酒店休息。

已经九点多了。他打算去碰碰运气。

简一没想着她知道，听她一说，心里的褶皱一下被熨平了:“好，听你的。”

叫醒了他也迷迷糊糊的，谢兰问他吃不吃晚饭，他摇了摇头，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高轩朗说:“能。”

然而开庭后，谢芜因为未成年加上证据不足以及本身存在精神疾病等原因被无罪释放了。

“巨星一号”里面有一条免税购物街，商品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的卖。

“你应该再想想。”女人的声音带着叹息。

11年前，高轩朗在一家综合医院做实习医生，谢芜是他老师的病人。

一连问了几家店，都没有。陆恒启就跟楠楠说:“算了，等回去咱们约摄影师拍，你不是喜欢之前的cy阿姨么，到时候咱就找她，你想拍多少就拍多少。”

简一愣住了。

有人走过来:“简一？”

那些幸存的oga没一个指控她的，而且还有陈夺州等人为她从中斡旋。尽管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她一定是凶手，但没法送她进监狱或是吃枪子。

简一低下头，羞耻感从他的脚趾蔓延到他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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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很聪明。尽管他总是抱怨谢芜和谢兰，但他从没透露过两人之一可能是凶手一事。

后来她改掉名字，就彻底变成了谢兰。

陆恒启一边说没什么想买的一边买了十几万的东西，他还要送简一一个几万的包，被简一疯狂摇头拒绝了。

表演看完了就去吃饭，这回没去吃自助，吃的是火锅。整艘游轮宛若一个大型的商场，简一已经从一开始震惊八百回到现在只震惊一回了。

他们是不需要跟着大巴走的，有专车接送。

然而烟味还是不绝如缕地往简一鼻子里钻，他皱了皱眉，稍离对方远了些。

有一回习敏捡着个收音机，她没舍得卖，自己在那捣鼓半天，不知接到什么电台，居然能在晚上六点听歌。歌声听起来滋啦滋啦的，但两人都很激动。然而不到一周，收音机就彻底坏了，只能被卖给废品回收站的老板。

简一突然有点好奇:“结婚之前一定要求婚吗？”

简一一路都心惊胆战。

简一说:“他……”他说不出来话，卡住了。

她乜了眼高轩朗，转头骂简一:“你是蠢货吗？他说认识就认识？还叫你跟他走，叫你给这鳏夫的儿子无痛当爸？”

虽然这两个案件的犯罪内容完全不同，但结果类似:真正的主犯们都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他眼泪都快被顶出来了，用破碎的声音说:“没，没有。”

简一凑过去舔她下巴，像一只小猫，委屈巴巴地说:“我只有你。”

可谢兰不依不饶:“你是不是觉得那丑东西比我好？”

因为谢平是这么评价她俩的:“她们两，一个是恋母的变态，一个是魔鬼的女儿，尤其是谢兰，我觉得她是一头地道的野兽。”

楠楠特别骄傲，跟高岳城说:“看，我妈妈多厉害。”

吃完饭，他问简一:“要不要去逛商场？”

他回过头，看见高岳城爸爸。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你那会儿小小的一个，在我怀里特别乖。”

“你要谁跟你走？”

“没有，我没有跟他走……”简一语无伦次地跟她解释，“我只是……他说他认识我爸爸，我没有要跟他走……”

游轮下午依旧有表演，这回的内容是歌舞，跳得挺好看的，就是看久了简一很想睡。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然而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最后是被谢兰叫醒的。

才刚进门，谢兰把他压在门上，脱了他的裤子，连润滑都没有，直接操了进去。

高轩朗说:“你跟我走吧。”

谢兰非常佩服他的脑回路，不知道怎么就跳跃到她跟不上的地界里。然而她还是回答了他:“没有。”

里面还有些干涩，进去时有些痛，简一皱了皱，但还是乖乖放松身体，搂着谢兰的脖子，任由她粗暴地操进来。

下了船，几人又逛了一圈，买了点纪念品，见没什么可逛的，就回游轮了。

倒不是她人格分裂的多——国外有分裂出103个人格的案例，而谢芜仅分出了两个人格。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了。他只能顺着通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出去。

“不想。”谢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虽然我没有爱情，但我也不想入土。”

简一说:“今天看到有人求婚了。是不是结婚了才能戴戒指？”

陆恒启说:“走，去看看。”

简一问:“我们今晚就住这吗？”

谢兰问他:“这么快就找下家了？”

他想起谢平对谢兰的评价。

他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

简一收下了，却还是诚惶诚恐。他想不明白一个包怎么能卖出几万的天价，别跟他说这是什么牛皮做的，就算是买头牛几万应该也够了吧！

谢兰就着午休时间把他压在床上来了一回，他差点儿没赶上下午的团体活动。

谢兰走过来，眼睛里聚着化不开的戾气。她如同被侵入领地的暴怒狮子，拽起高轩朗的衣领把他的脑袋重重磕在栏杆上。

高轩朗吐了好一会儿，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了才算了事。

然而他最后还是买下来，塞给简一:“也没多贵啦。”他这么说的。

但她来医院时，三个人格的矛盾已经完全到了不可调控的地步。谢芜想要融合另外两个人格，而谢平想要彻底掌控这个身体，谢兰几乎不出来。

整个古镇的地都是用不规则的石块拼成的，谢兰说这个是青石板，大部分的古城古镇都用这个。

说罢重重地一顶。

疗程一共持续了两年，这两年，让高轩朗认识了谢平。

他一面开心一面好奇，一双眼充满了求知欲。

她凑过来跟个小大人似的跟她妈这聊聊那说说，反倒是陆恒启埋头吃东西，根本没有插话。

简一有点饿，就爬起来去找吃的。他知道自助餐是免费的，但不知道现在还供不供应。

那会儿还没人重视精神类的病，统称为“矫情”“疯了”“神经病”，人格分裂虽然有，但不多，谢芜算是最突出的那个。

“为什么不戴无名指就行？”简一问问题的时候像是吃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明天船就会靠岸，几个人就商量着一块儿去玩。陆拾慧这人做事很有计划，还特意把她做的游玩路线拿出来供大家参考。

但简一真的很想。楠楠这回走了能有陆c阿姨给她拍照片，但他没有啊。不过他没敢说自己想，跟着大伙儿一块儿坐船去了。

“当”的一声重响，高轩朗完全被砸晕了。没等他反应过来，谢兰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脸上。他的牙齿磕到唇口的肉，流了血。

陆恒启说:“也不一定。结婚是一件复杂但也简单的事，全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爱你。”

简一没读过《围城》，但他确实很想进城。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城，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出城。

他像是问简一，又像是问简灵，更像是问自己，但最后都变成了一句呵出口的叹息。

谢兰得了他的回应，叫简一跟她走。高轩朗看向简一，然而简一没看他一眼，就跟着谢兰离开了。

谢兰没有说话，低头咬住他的腺体，恶狠狠的。他压不住痛呼，却也不知道叫她轻一点，只是搂她更紧，好像这样就会减轻疼痛。

有点冷，他就抱住谢兰，湿热的脸贴在她的肩窝，小声地喘气。

对方正在抽烟，他一闻到烟味就忍不住咳嗽。高岳城爸爸忙说:“不好意思。”他边说着边碾灭了烟。

简一想了想，说:“都行，就当长见识了。”

店老板人挺好，见着了就叫他两进来听，还说请他两喝饮料。简一有点馋，但不敢。习敏每次都拒绝。出于朋友间的义气，简一一个人时也没答应过。

于是简一就拿着了。

紧接着，她屈腿，一膝盖重顶在他肚子上。一瞬间，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没忍住吐了。

良久的沉默。简一惊疑不定，有种窥见不堪秘密的慌乱。

简一问:“他们是要结婚吗？”

而这份默认，让他在面对谢兰时，不自觉地感到胆怯。他没有勇气在谢兰的目光下要求带简一走，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魔鬼的女儿，一个真正的魔女。

简一也没有说话。他去看天，天上月很圆很满，里头的月华如同饱胀的蛋黄，好像一戳破就会流泪。

他说:“你不用说了。”话一出口，他身上的颜色如潮水般褪去，只映出黑沉得仿佛不会流动的河水。

简一一进去就走不动道了，楠楠并几个小孩也是，都嚷着要拍，简一没好意思跟着一起嚷嚷，但他站着没动，立场已然摆明了。

谢兰知道后也说:“拿着吧，要不了他多少钱。”

两人就没什么话聊了。

谢兰这么叫他，就是记起来他了。

第二天游轮靠岸，几个人集合去玩。

末了，小鹌鹑才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谢兰说:“要回去，这儿就用来休息。”

简一被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住谢兰。

简一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他爸爸也从没跟他说起过这号人。自他有记忆起，他一直跟爸爸相依为命，没有第二个血缘上的亲人来认领他们父子两。

他下楼去找自助餐厅，但路太多了，他一时走岔了，不知到哪儿来了。

过了一会儿，高岳城爸爸说:“我之前一直想跟你搭话，但没什么机会。我想问你，你爸爸是不是叫简灵？简单的简，精灵的灵。”

她满身是血地从法庭上全身而退。

高轩朗缓了好一会儿，耳边的嗡鸣声才小了点。谢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问他:“高医生，你能自己走回去吧。”

简一被骂得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敢多说话，像个小鹌鹑。

这回坐的就是他理解的那种船，小小的一个，一条船最多能坐四个人。简一跟谢兰坐上来的时候，被江风一吹，原本有些失落的情绪也被吹散了。

简一特别想去围观，但周围没一个人感兴趣的，只好讪讪作罢。但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那儿瞟，人群一起开始喊:“亲一个！亲一个！”

陆恒启看那些摆出来的衣服都有点旧了，而且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衣服这黄一块那黑一块的，就问店家:“没有新衣服？我们买一套也行。”

高岳城爸爸说:“我见过你，那时候你一岁多一点儿，才刚刚会爬。简灵不知道怎么给你办户口，还是我抱着你带他去的。当时工作人员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

非常中肯。

几年前谢芜被卷入臭名昭着的“恶女屠村案”，安神村一百多口原住民全部毙命，只有那些被拐卖来的oga和部分孩子活了下来。谢芜是警方找到的唯一嫌疑人，并在逮捕她后很快移交法院进行审理。

于是一行人又去看露天电影。这次游轮选的是喜剧片，大家都笑得很开心，简一也是。

得比楠楠还要认真。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房间很安静，谢兰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的眼眶刺刺的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耳边也是嗡嗡的响，好像有几百只苍蝇在他的耳中大叫。

好在慢慢地身体里面就湿起来，进出时也不会摩擦得痛。谢兰一直往里顶，磨开了他的生殖腔，往里面撞去。

然而两年后，他被融合了，就是被吃掉了。谢兰压住了谢芜，几乎不让她出来，疗程也中断了。

简一知道旅馆是有钟点房的，就问:“咱们能休息几个小时呀？”

几乎是默认，谢兰就是屠村的那个人。

他知道高岳城爸爸一定看出来了。也许别人也看出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与谢兰的关系，只是秘而不宣。

他跟陆恒启说要送他东西，但陆恒启说:“去看露天电影吧，改天送也行。”

丽丽妈接道:“我第一个报名。”非常给面子。

不过古镇对于第一次来玩的简一也确实好玩。

“不，不要……”他害怕到颤抖，却还是抓住谢兰的手臂。他的力气不足以阻挡谢兰，但谢兰还是停手了。

高轩朗又开口了:“那你怎么办呢？”

他像颗刚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葡萄，咬一口还会爆汁，清甜甜地盈满整个口腔。

“可我已经忍够了。我必须要做成这件事，不管有多难。”楠楠妈说。

晚上谢兰把他压在阳台上操。咸湿的海风拂面，他绞她更紧。

两个人去看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两个相爱的人拥抱在一块儿，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亲吻。

他的心怦怦跳，紧张感仍然未曾褪去。

他问简一:“你爸爸呢？我之前去找他，他都不在家。”

高轩朗笑着说:“这回我就偷个懒，跟着你们走了。”

他想折返，却忽然听见一个女声说:“你真的要跟他离婚吗？”

“对。”是楠楠妈妈的声音，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们已经谈好了。”

谢平是风度翩翩的精英人士，不会动手；谢芜受过短暂的教育，行为不会那么野蛮。只有谢兰，这头未开化的野兽才会用这么血腥暴力的手段屠村。

谢兰一路都没有说话。

简一觉得她说话特别有意思，就笑了。

谢兰喜欢他这话，把他压在门上吻他。她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舔他的上颚，勾他的舌尖，直把他吻得气喘吁吁，满脸潮红。

谢兰烦他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给了张黑卡让他去买一个还回去。

在山峦之间，坐落着一座不大的古镇。整个镇上的建筑都是由木头搭建而成的，最高只有三层。房子与房子之间间隔不大，中间留出的过道名为小巷，走进去，又是一番新天地。

她把简一抱到卫生间，让他撑着洗漱台从后面操他。

“你怎么在这？谢总呢？”高岳城爸爸问。

谢兰说:“拿着吧，我还有别的卡。”

她那表情看上去像是如果他摇头她就立刻把他扔进江里。

“挺好，我也吹吹风。”高岳城爸爸说。

电影放完了，人群也没有散去。因为台子一搭，露天音乐会又开始了。

脚步声传来，简一慌得不知道怎么办，随便往下走了一段楼梯，直到没听见人声了才停下来。

谢兰跟简一说:“你到时候要有别的地方想去，也可以不跟着她们走。”

出了门，夜色沉沉。从楼上往下看，能看见漆黑如深渊般的河水。简一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他总觉得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就会被这份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