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避孕药,比那些个偷怀带球跑或是仗球逼宫的男o懂事多了。
她亲亲简一的脸,再辗转到他的唇。她吻他,只是单纯地想亲他,他回吻她亦是如此。她们吻得难舍难分,直到简一因为忘记呼吸而憋得满脸通红。
“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
于是谢兰挺身操了进去。因为是在水中,简一感觉进来的除了她的性器还有水,它们把他撑得满满的。
他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在里面肆虐的肉龙,整个人弓成熟虾,细微地颤动着。谢兰顶开他的生殖腔,渴求怀孕的腔道温顺地接纳了入侵者,希冀能依靠对方来孕育一个生命。
谢兰射满了他的生殖腔,射得他的小腹微鼓,像怀孕了一样。他跪在浴缸里,肉穴还喊着对方半硬的性器,手无意识地摸在腹部上,思绪是混乱的线团。
他怀疑自己真的要被操怀孕了,但又深知不可能。他其实并不排斥小孩,尤其是那孩子如果是谢兰和他的……
他庆幸谢兰听不见他的心声,不然他心中阴暗的思绪就无所遁形。
他好想知道自己跟谢兰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她可能会像谢兰多一点——他希望是这样,然后跟谢兰差不多高或是高一点点,最好看起来很有力量,这样谁都不能欺负她。他想她不一定聪明,但一定要很快乐,他不愿世上的阴霾遮住她明亮的眼。
……但一切都是他的想象,他深知自己养不活也养不好一个小生命,他也知道谢兰不会承认这个孩子,毕竟他们又没有结婚。
他也很想结婚。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上午,微风习习,鸟语花香,宾客笑声琅琅,他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手捧着花,带着羞赧与爱意一步步走向谢兰。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谢兰以后会结婚吗?电视剧里也有这样的情节:风流半生的男主被清纯不做作的女主吸引,为她守身如玉只因爱她难舍难分。他想如果谢兰以后真的爱上别人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他问谢兰:“你以后会跟别人结婚吗?”
他问得很认真,谢兰答得很随意:“不会。”
“为什么?万一你遇见很喜欢的人呢?”
谢兰撩起眼皮看他,觉得他又开始变身了,从《新华字典》变成《百年孤独》。
没人会比他更漂亮。她就这么庸俗,她只喜欢长得好看的。
“以后再说吧。”谢兰随口敷衍道。给他洗干净扔床上,自己再躺上来,简一立刻就跟个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缠在她身上。
他的脚很冷,像在冰箱里冷冻了三小时一样,谢兰把他的脚夹在自己的腿间。
“你真的不结婚吗?你是不婚主义?”他还问。
谢兰:“不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还不想入土。”
“你什么时候说的?”
“游轮那次,你忘了吧?你还问我有没有结过婚。”
简一想了想,想不起来了:“我忘了。”他有点难过。
“忘了就忘了吧,睡觉。”谢兰捂住他的眼睛,强行给他关机。
关机失败。
“那你以后会不会要孩子,找人代孕?”
“不会,我讨厌小孩,也讨厌代孕。”
“为什么?”
“因为,”谢兰凑在他的耳边,轻声对他说道,“我曾经把我那些弟弟们,都弄死了。”
谢兰杀的第一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弟弟。
那会儿她三岁还是四岁或是五岁?她记不清楚了。反正是陈美溪她爸还没找过来的时候。
她记事很早,但记得很不清楚。很多人其实都记不清三岁之前的事情,她却记得一点,记得他们如何把刚出生的女婴扔进滚水中,直到那尖锐的哭嚎声由大至小,再转而没了声息。
陈美溪好像总是在怀孕,怀孕也不影响那些男人糟蹋她。她被用铁链锁在猪圈中,干枯的发像杂草一样缠绕在脸上,露出她脏污的但仍显出姿色的脸。
谢芜说她是被脱去羽衣的仙女,那会儿谢兰还不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她只觉得真正的仙女不需要法衣也能飞天,而陈美溪是被扒掉衣服的普通女人,是千千万万个被扒掉衣服的普通女人。
她不知道生了几个女儿,谢兰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因为她有一双绿眼睛,像鬼。那些男人也许是忌惮她,也许是得到了神的指引,总之她暂时活了下来。活了几年,她的第一个弟弟就降生了。
那会儿分化才进行了不到十年,abo的概念传不到这个落后的村庄中。他们只知道生男孩好,传宗接代,生女孩不好,断子绝孙。后来谢兰才知道,从医学角度来说,生男孩才算是断子绝孙。
当年,那个神圣的男孩从陈美溪的胯下娩出,被泡得发白,像一具溺死的尸体,然而这尸体爆发出震耳的哭声,伴着那些男人的欢呼声,一副地狱景象。
陈美溪养不了孩子,她想死,还想带着这个孩子一起死,她无数次的把脑袋磕在腐朽的木栅栏上,却一次次地活下来。她死不了,这是命运最大的恶意。
那些男人只知道要男孩,不知道怎么养孩子,于是这个孩子被抱到谢兰怀里,他们跟她说:“这是你弟弟,你要把他养好,要是掉了一块皮你就等着吧!”
谢兰懵懵懂懂地抱着这个发白的尸体,看着这个丑东西,内心麻木没有任何波动。弟弟?她想到了死在滚水下的妹妹,死在雪地里的妹妹,死在河中的妹妹,她觉得妹妹死了,弟弟也不该活。
男人们出去干活,她要烧热水。她把柴火一根根放进灶间,看见火苗越烧越凶,张牙舞爪地想朝她扑过来,她没躲,可火苗被灶台禁锢得好严实,烧不着她,只能泄愤地往上烧,直烧得那一大锅水咕噜噜地响,沸腾顶着锅盖狂笑。
谢兰拿开锅盖,把热水一勺勺舀进木桶里。她拎到了那个猪圈旁,陈美溪静静地看着她。
她们是不聊天的,交流少得可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也许是神的指引吧,如果举头三尺真的有好神吧。
她把这个取名叫天赐的男孩抱出来,他还在哭,张着没牙的嘴,看起来和那些妹妹们没什么区别。她想不清楚为什么他可以活,仅仅只是比她们多了一根棍子两颗肉蛋。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人,没什么高低贵贱,他也是从陈美溪的胯下生出来的。
她把聒噪的天赐摁进热水里,热水漫过她的手,往上是手臂,她一声不吭,陈美溪一声不吭,天赐也一声不吭。
天赐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不知道是被烫死的还是被溺死的。
谢兰的手好痛,但她还是忍着剧痛舀来冰凉的井水浇在手臂上,手臂通红一片。
她的手臂被烫坏了,上面全部都是疤,脱了层皮,然而还是满臂的斑驳。没关系,那些男人不会在意的,他们只在意天赐。
那天她把天赐用凉水洗干净,像洗一块死猪肉,仔仔细细地洗了个干净,然后她再用布把他包起来,他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男人们居然没发现天赐死了,只是满意他的安静。直到天赐开始腐烂,男人们才意识到他的死亡。不出意外,谢兰又被打了一顿,几乎被打死,陈美溪仍是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
然后那些男人们就认为是陈美溪动的手。他们觉得谢兰太小做不出这种事,只有陈美溪才会这么做。陈美溪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她只是一个任人揉捏的泥娃娃。
所以当她生下第二个天赐时,男人们依旧让谢兰照顾。
那会儿陈美溪已经疯了,她有时候会望着谢兰,喊她:“美溪,今天爸爸来找你了吗?”
谢兰说:“来啦,他就快来了。”
于是陈美溪就笑了,她傻呵呵地笑着,干枯的发稀稀拉拉地垂在她的颊边,像垂死的树枝。
谢兰更大了一点。她长得很高,七岁看起来像十岁,抱着天赐二号走到安神河边,用沉默的河水送走了他。
消失的天赐二号让她被打得个半死,他们终于意识到能杀死天赐的只有她,于是计划着把她开膛祭神。
她像头牛一样不屈地挣扎,然而悬殊的力量还是让她被按在木板上。两个成年男性压着她,第三个成年男性按住她的手用麻绳一圈圈缠绕结实,第四个成年男性压住她的双腿,依旧是一圈又一圈在她腿上紧勒着麻绳。
她被推向河边,人们欢呼着,河边燃烧着篝火,火光烈烈,像猛虎的獠牙。村里的巫师跳完那鬼里鬼气的舞,提刀在火中烤过,喝一口烈酒,尽数喷洒在刀上,酒珠被烫得吱哇乱跳。
这样子哪里像个巫师,更像个屠夫。
他提刀,谢兰的眼睛是火,簇簇燃烧在她的眼眶。她不怕!她只恨自己力气不够,才令自己成为了刀狙上的鱼肉。被剖开胸膛的时候她也不觉得痛,她只觉得自己在那刻死了,又在那刻活了,她成了鬼,也成了魔,但披上人皮,她还是人。
那样粗的麻绳,她挣脱了,漏出的肠子也被她塞了回去。她就像是路边的兰草,无论如何都坚韧地活着,哪怕不比梅花香,不如牡丹贵,不如荷花清。
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巫师大喊说她是厉鬼现世,要喝够一百个人的血才能了结这恩怨。荒谬!她奔逃直山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终于倒下了,倒在了葱郁的树林之间,钟灵毓秀的山峦之上。她睁着模糊的眼,望着蔚蓝的天。
天啊,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你不分好歹枉为天!1
她昏沉之间,觉得自己的灵魂来到了阴府,两岸黑山,中有一川溪流,溪上一叶舟,自西而东流。她坐在船上,看着水中的影子如梦似幻。是死是生?原也没分别。
她觉得自己不该在此处,要去寻自己的来路。她翻身下水,只知要随着船的反处游,直到窥见一团光亮,她奋力一划,睁开了眼。
那些人以为她死了,没人管她,反倒是林嫂可怜她,用针线为她缝合开裂的身躯。没想到她又活了过来,她认定了自己命不该绝!
她仍旧是发烧,烧到肺腑都在痛,五脏六腑都在喊,她撑过来了,靠着林嫂每日的稀粥,就这么又活过来了。
她回到家,谢江谢河看见她都很惊恐,以为她是鬼,但她不是,当他们发现她是人的时候又变成恶魔。她开始很少出来,只有谢芜被打的时候才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再绑她去祭神。
她经常睡觉,有时候睡在眼睛里,有时候睡在右手,左手也睡,左右腿都躺,她出来的时候天赐三号已经会走了。
他已经会用他肉肉的手打人了,小拳头呼在脸上怪痛的。谢兰知道村头的谢东家里养了三只猎狗,这三条狗是追咬逃跑女人的利器,有时候受不住口,把人咬死也是常事。
她牵着天赐三号,他跌跌撞撞地走在她身后,一直走到谢东关狗的地方。
他小,她就把他抱起来放进去。狗已经被饿了三天,口诞滴在地上汇成一洼粘液,看到生人,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撕咬、拉扯,天赐三号的哭声撕心裂肺,他望向谢兰:“啊!爸!爸!啊!”
他在向她求助。小孩子懂什么呢?但谢兰的心是硬的,与其等他变成又一个谢江谢河,不如现在就送他重新投胎。
所以谢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蒙上死亡的纱,然后转身跑开了。
也许是天赐三号已经大了点,她第一次晚上做噩梦,梦见小小的天赐三号哭着蹲在床边,问她:“为什么要让狗咬我?”
“姐姐,我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她惊醒,窗外是溶溶的月亮,几乎要化了般。她一身的冷汗,终于意识到与其等天赐四号出现不如把握时机带陈美溪逃走。
她要带陈美溪逃走。
谢兰以为简一会被吓到,但出乎意料的是,简一只是偏过耳朵,说:“痒。”
他摸摸自己的耳朵,却总觉得谢兰呼出的气还落在他的耳上,像吻,带着耳鬓厮磨的缠绵。
或许他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他觉得谢兰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总之,弟弟们坏,谢兰好。
谢兰没有跟他多说,只说她妈生了三个男孩,都被她分别用开水烫死、放进河里淹死、推进猎狗群中咬死。
她跟简一说:“所以我讨厌小孩。”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心悸。她很久没能忘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属于孩童的、含泪的眼。那双眼睛刺痛了她,那目光扎进她的灵魂,她的灵魂都为之颤动。
也许……她是害怕,又或者是恐惧……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不清楚自己是对是错,一切凭感觉走……她不想自己孩子是天赐四号。
简一的话打断了她沉浸的思绪:“所以你纹身只是为了遮住疤,是吧。”
“开水烫在手上很痛的。”
难怪简一语文考得最好的一次只有七十多分,这理解水平,文曲星附身都救不了。但谢兰喜欢他这么说,她也乐得回他:“不痛。”
简一挤在她怀里,被子里的手越过去摸她的手臂。谢兰的手臂不算光滑,只有不太明显的凹凸感,他以前摸过无数次,没有哪一次认为上面有疤。
谢兰不说话,也不抽回手,他也就这么握着,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一块儿,像一对难舍难分的爱侣。
简一想,谢兰不觉得痛,可他心却觉得好痛好痛,好像自己被开水烫过一样。然而他什么都不能为谢兰做,他只能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握着她的手臂,听她的呼吸飞过一重重的山峦,飞至他的颊边,吹开一滴眼泪。
谢兰揩掉他的泪,问他:“为什么要哭?”
简一说:“我也不知道。”
简一吸吸鼻子:“我想,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谢兰有点想笑:“没有,我从不让自己受委屈。”
简一:“可开水烫在身上很痛,刀割在身上也很痛。也可能是你的心里很痛,我爸爸说,心痛是最痛的。”
简一闷闷地开口:“我以后会对你好。”
谢兰觉得他说话好有意思,有心逗他:“你要怎么对我好?”
简一:“我不知道。以后你睡我,我不收你钱,算不算?”
谢兰难得认真想了想:“算谈恋爱。”
简一问她:“你谈恋爱吗?”
“不谈。”谢兰说。
简一很沮丧:“那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
谢兰安慰他:“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觉得简一好好当她的洋娃娃就行,他只需要听话、好看,且只属于她。
过完年,疫情更严重了,不仅是东市,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感染者,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不大安稳。
苏清元也联系不上了,直到有一天简一接到他的电话,但打电话的人不是苏清元,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告诉简一,苏清元因为感染引起的器官衰竭不幸过世了。
他在电话那头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与痛苦,简一问他是谁,他自称是苏清元的丈夫。
但苏清元未婚。
于是简一镇定了:“他没结婚,我知道,你骗人的,对不对?”
男人的悲鸣通过电话传来有些失真,他痛苦得像是在被凌迟:“……他昨晚三点去世的,我不能见他,出来的时候……”
“出来的时候……人就,就没了……”
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无人接听,电话那头的忙音比世界上所有恐怖片的背景音都吓人。
简一还算镇定,他知道要向谢兰求助。然而谢兰给出的答案与那人的答案是一致的,苏清元真的死了,死于疫病。
听说疫病死了的人要火化,然后骨灰由家属来认领。苏清元跟家里人早断绝关系了,只有一个年近三十的男a认领他,对方自称是他的丈夫,但未婚。
然而骨灰还是让对方拿走了,因为对方拿出了自己与苏清元的婚帖,双方应该是都谈好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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