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安眠，沈栀柔睡了很久，一直到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关上房门前，林琰还是情不自禁地望向了睡梦中的沈栀柔。

那个时候，林琰也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等在外面。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林梦圆不了解沈栀柔身上发生的一切，只知道昨天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妈妈没有哄她睡觉。

然后，就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什么都没有带，径直走出了屋子。

她从快走变成了小跑，也不能阻止母nv间拉得越来越远的距离。

睁开眼就看到了林梦圆眨巴着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靠在她枕边。

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里，才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堂嫂，你自己可以吗？”

低哑压抑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卧室中，像关在牢笼困兽发出来的一般。

陈语萱已经等在了沈栀柔家门口，远远地看到林琰背着shill的沈栀柔走过来，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是我！是我！”陈语萱哭着r0u了r0u沈栀柔shill的头发，“小柔！还好你没事！”

即使已经确认了沈栀柔没有事，沈渊依然觉得心痛万分，双手握住她的左手，将眼睛埋在她的手心里，压抑地哭了起来。

卧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打开，穿着白se风衣的高大男子焦急地跑到沈栀柔的床边。

“阿柔，你吓si哥哥了。万一你走了，哥哥要怎么办？”

林琰冲过澡出来时，沈栀柔已经躺到了床上，双目微合，睡颜恬静又温和。

“圆圆……”沈栀柔坐起来，伸手将散发着n香味的小团子抱到怀里。

林琰没有动，只是出神地望着沈栀柔。

透过指缝，林琰只能看到沈栀柔漆黑的瞳仁，因为被泪水浸透了，sh漉漉的，无辜又可怜。

她静静地等待着沈栀柔吃完了蛋糕，望了一圈乱糟糟的屋子，用交织着眷恋与愧疚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沈栀柔一眼。

“堂叔，我好了。”

“堂嫂，睡吧。”

所有的绝望、难过、痛苦，仿佛都在此刻得到了安慰。

林梦圆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上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伸出小短手抱住沈栀柔的脖子，凑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可是，可是，堂叔，你会后悔救我的……”

“嗯，我没事了。堂叔也去楼下洗一下吧。”沈栀柔找了一套宽松的林书煜的衣服递给林琰。

母亲是在沈栀柔5岁生日的那天离家出走的。

此刻，她心里没有任何复杂的思量与算计，只是刚从冰冷的江水中出来，太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热水让沈栀柔苍白的脸se恢复了一点红晕，鲜活的，具有生气地站在林琰面前。

他总觉得眼前的场景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曾经经历过。

沈渊冷冷地睨着林琰，理直气壮地回他，“我是阿柔的哥哥，照顾阿柔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阿柔！”

沈栀柔看着林琰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一时间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警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一直在在前面疾行的母亲终于停下了脚步，走了回来。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沈渊收到了沈栀柔寄给他的邮件。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做过了，指尖的触感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陈语萱瞥了一眼他周正的五官，想着林琰毕竟是个警察，还是沈栀柔的丈夫的堂弟，才稍稍安心一点

“小柔！”没等林琰走近，陈语萱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林琰看了一眼沈栀柔，发现她依然安静地沉睡，才将视线转向沈渊，小声提醒道：“她睡着了。”

沈栀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到了林琰宽厚的肩膀上，靠了上去。

他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也没有资格照顾沈栀柔。

“小柔，你好好休息，我会照顾好圆圆的。”

林琰感受到后背的重量，反手g住沈栀柔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

“妈妈，你醒啦？”见沈栀柔醒来，林梦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包容一切，也会包容她。

“阿柔，哥哥只有你了，只有你……”

林琰朝沈渊微微颔首，向房外走去。

她仍然捂着自己的脸，细软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听着闷闷的。

熟悉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林琰烦躁地按了按太yanx。

“堂叔，对不起，我……”沈栀柔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酣睡的沈栀柔，沈渊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沈栀柔捂着脸从嚎啕大哭变成小声ch0u噎，最后终于归于平静，从张开一点的指缝中，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林琰。

又叮嘱了沈栀柔几句，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沈栀柔家。

透过林梦圆的眼睛，她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面前模糊的身影倏然凑近，玻璃门被打开，清晰的沈栀柔出现在林琰面前。

“堂叔，你也将就在这冲一下热水吧。”沈栀柔朝林琰指了指身后水汽缭绕的浴室。

陈语萱仍是不太能放下心来，转头又面向了林琰，“林警官，麻烦你好好照顾我们小柔，有事给我打电话。”

“快去吧，我就在这里，有事叫我。”

看着林梦圆闪烁着不安的眼睛，沈栀柔一阵揪。

林琰心底汹涌的波涛，在一瞬间化为了平静。

正在玩毛绒小熊的沈栀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着急地放下了她ai不释手的毛绒小熊，巴巴地跟了上去。

林琰不自觉地唇角上弯，放轻了脚步，走出房间，却在手指搭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被沈栀柔叫住。

像是要把积攒了太久的委屈与痛苦都宣泄出来一样，沈栀柔哭了很久。

“好。”

“妈妈，”小小的林梦圆窝在沈栀柔怀里，一个字、一个字努力又认真地对她说道，“虽然圆圆很喜欢小萱姨姨，可是圆圆更想和妈妈永远在一起！”

沈渊看到被子里微弱、均匀的起伏，才终于平静下来，看向林琰。

一gu强烈的酸涩感瞬间冲进心房，成串的泪珠伴随着啼哭，不停地往下掉。

林琰温热的t温总是会让沈栀柔感到异常的安心，脑海里纷乱郁结的思绪慢慢褪去，逐渐化为空白。

虽然林梦圆很喜欢小萱姨姨，一晚上没有哭也没有闹。

等林琰关上房门离开后，他才脱力一般跪倒在沈栀柔的床边。

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少，在江边哭得太累了，还是此刻的林琰太过让人安心。

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将一切的罪过都揽到了她自己身上。

“好，那就麻烦沈先生好好照顾堂嫂了，我也该局里了。”

可是现在，林琰觉得沈栀柔是怎样的人其实都无所谓。

“我呆在这等你洗好再去，有事叫我。”林琰接过衣服，放在一旁。

“怎么会麻烦？”

林琰给陈语萱报了个平安，安静地呆在沈栀柔的身旁，耐心地等待她发泄完所有的情绪。

“可是，堂叔你也sh透……”

“堂叔，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会。”

沈栀柔攀住林琰宽厚的肩膀，不自觉地把脸贴在他温热的脖颈上，小腿随着他走路的节奏，轻轻晃荡着。

林琰把沈栀柔抱到了她的卧室里，视线从浴室门缓慢地挪到了她脸上。

沈栀柔偏过头，看着卧室门口的林琰，闪烁的目光中略带着祈求。

但已经到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沈栀柔坚称自己没事，让她先去接两个孩子。

妈妈把她一个人交给了小萱姨姨。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她si去。

沈渊已经坐做了她的床边，ai怜地轻抚着她额前的发丝。

她没来由地担心妈妈会不要她，就像nn经常吓她的那样。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探究沈栀柔接近他的目的，还在思索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嗯。”

林琰没有犹豫，径直走到沈栀柔的身边，像之前那次一样，将温热的手心盖到沈栀柔眼皮上。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林琰站在卧室中离半透明的玻璃浴室门最远的地方，对着里面模模糊糊的身影发呆。

“陈小姐，你放心吧。”林琰答应下来。

将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本来，陈语萱不太放心把才落水的沈栀柔交给林琰一个陌生男人来照顾。

他想沈栀柔好好活着，想她不再忧伤绝望，想她能肆意地大哭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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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自己的自杀和哭嚎都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母亲按照承诺，给生日的沈栀柔买了她梦寐以求的小蛋糕和毛绒小熊。

沈栀柔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放任自己陷在林琰手掌的温度中。

“我不会的！”林琰扶住沈栀柔，大手抓住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堂嫂，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沈渊不悦地盯着林琰盖在沈栀柔眼皮上的手掌，“阿柔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沈栀柔在信里交代沈渊，万一东窗事发就将这封信交给警察，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栀柔从睡梦中醒来，眼神依然迷离，模模糊糊地叫了她一声“小萱姐”。

沈栀柔趴在林琰的背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妈妈，圆圆以后都会很乖的，妈妈不要离开圆圆好不好？”见沈栀柔不说话，林梦圆急急地蹭了蹭她的脸。

因为轻微的发育迟缓，小姑娘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但每一字都很清晰，

“堂嫂，上来吧，我先送你回家。”林琰转过身背对着沈栀柔，在沈栀柔的面前半蹲了下去。

太好了，她还在这里。

石子磕开膝盖，留下永不消退的疤痕，沈栀柔呜呜哇哇地大哭起来。

林琰深深地看了沈栀柔一眼，最终还是收回手，站起身来。

终于，幼小的沈栀柔跑不动了，摔倒在泥地里。

林琰常年冷峻的双眼里，难得聚起那么多的温柔，像是怜悯世人的天神，高高在上，光芒万丈。

“阿柔，你怎么能丢下哥哥一个人！”

但是，她小小的心脏中一直很不安。

林琰不容她拒绝，沈栀柔只好找出自己的睡裙，走进了浴室。

难得在没有吃安眠药的情况下，沈栀柔没花几分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母亲越走越快，幼小的沈栀柔非常焦急，加速迈动自己的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跟母亲身后。

电话打不通，来不及将信看完，沈渊就着急忙慌地飙车赶了过来。

这片江滩离沈栀柔家不算太远，林琰轻松地一路把沈栀柔背回了家里。

“好。”林琰走近沈栀柔，视线快速地略过她的眼眸，扎进了前方浴室的水雾之中。

“阿柔，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沈渊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0着沈栀柔的脸，描摹着她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