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七道:“我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母亲死后,冯蕴就是一个没有人关爱的孩子,在那样的世家大族里是极为难过的,继母不善待,生父便如继父。敖七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却懂得她的不幸。“没事,早就不在意了。”冯蕴说完,笑了下,又道:“你阿舅在中京时,过得好吗?”她并不知裴獗的过去。前世没有问过,也没人会主动告诉她。敖七听见,看着她抿了抿嘴唇。“阿舅常年住在行营,有时逢年过节都不会回来……”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我对阿舅最初的记忆,是他提着刀到家里,要砍我阿父。”冯蕴闻言一怔,笑了起来,“还有这事?”敖七点点头,饮口茶,“那是我有记忆以来,最不开心的一段日子。父亲要纳新妾,家中常有争吵,阿母半夜哭啼,抱着我无声垂泪……”冯蕴:“你怎么想?”敖七道:“我恨阿父,恨他惹阿母伤心,还暗暗想,我长大后,绝不会纳妾……”说到这里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冯蕴一眼。“有好长一段日子,我都不想跟阿父说话。后来妾室入府,阿舅得到消息从营里回来,提着刀过府,把我阿父吓得再三保证,不会让妾室分宠更不会宠妾灭妻,还当众立下字据。最后,还是阿母出面才劝住了阿舅……”敖七一叹,“我便是从那时开始崇拜阿舅的。”他看着那个严肃威风,一丝不苟的父亲,在阿舅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脸色灰败地伏低做小,冷汗直流的样子,觉得阿舅就是英雄好汉的模样……“也是那时,我便立志习武,做阿舅那样顶天立地的人。”冯蕴一笑。那时的裴獗也只是个少年。她看着敖七的模样,在脑子里描述少年裴獗的样子,目光里沉沉浮浮。“他本来要娶李桑若的,是吗?”敖七眉头微动,不知是紧张还是觉得别扭,不自觉地将手抚向鳌崽,缓解尴尬。“我那时才将十岁,所知不多。就记得阿母埋怨,说李家不厚道,一女两嫁,谈好的婚事中途反悔,攀龙附凤……”冯蕴道:“那你阿舅怎么说?”敖七犹豫了一下。“阿舅没表态。”冯蕴:“他不失望吗?”敖七摇头,“我不知道。”从女郎的眼睛里琢磨出了点什么,少年郎笨拙地解释道:“联姻而已,何来失望一说?那时阿舅与她,大抵都没见过几次,长什么样子都未必记得。”正如他一样。他不喜欢崔四娘子,但若是没有心悦的女郎,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也许就顺从家里娶了,像大多数人那般成婚生子,兴家立业。敖七觉得阿舅或许跟他是一样的,动没有动过娶李桑若的心,他不敢肯定,但在并州那般险境里,他诏告天下娶冯蕴为妻,那一定是他自己的意愿。敖七很酸很难受,但不愿说假话。“我阿舅,甚是真心。”冯蕴低笑一声,没有就此评价。“你把什么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居心不良,存心骗你?”敖七盯住她:“我有什么值得骗的?财?色?”见冯蕴不开口,他又随口笑道:“你要骗什么?我有的,都给你。”那眼神看得冯蕴有些心软。她是喜欢敖七的,但她知道那不是男女间的情爱。“我不骗你。小七,你值得世上最好的女郎。”世上最好的女郎,不就在眼前吗?敖七笑了下,目光悠悠地看着她。“我有喜欢的人了。不用cao心。”冯蕴嘴唇微动,没有出声。敖七道:“她在万人上,我在万人中。偷偷爱慕,暗生欢喜……”雨雾凄迷,外面的雨飘得越发的急。少年郎声音轻淡,说得郑重,冯蕴不敢看那眼睛,正不知如何回复,解围救急的人来了。小满喜滋滋地禀报,“女郎,行军长史来了。”覃大金不是自己来的,还带着并州时裴獗给冯蕴的十二台聘礼,冒雨送来……
。”敖七抿着嘴唇看她,“对不起。”冯蕴微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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