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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流民的事,格外关心,支着耳朵听,一家人吃晚食时,还听到他娘犹豫着问他爹,要不咱们跑吧,这么乱,还交税征兵。被他爹斥了一句你疯了,流民那样好做的吗?所以,大哥他们其实就是跑了,做流民去了。沈金越发的伤心委屈,哭得不能自抑,哭到最后蹲了下去,因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小小一团团在那里,哭得身子直抽抽。直到天快大亮了,他才想起什么,止住哭,把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脸勉强抹干净了,起身去把自家大哥大嫂家的房门、灶屋门都合好,出来小院,把院门也关上,这才往村子里奔去。周家、施家、卢家、陈家,他悄悄推门去看过的每一家,都仔细检查院门关好了没有,没关好的帮着合上,这才快速朝自己家里奔去,把院门堂屋门闩上,溜回自己房里。沈银正好醒了,睁眼看到沈金回来还愣了愣,压着声音问:“三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金低着头,根本不敢让沈银看到他的脸,他没说话,揭了被子就钻了进去,把自己团了起来。沈银疑惑:“三哥,你干啥?今天不去练弹弓吗?”沈金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不练,大哥他们去县里了,我再睡一觉。” 发现沈金再想在被窝里躲着,该到正常起床的点,也没法再赖下去了。李氏进来看到沈金还睡着,还稀奇:“今天倒赖上床了?”使唤着让快点起来,给甜丫把衣裳也穿好,自己去灶屋忙去了。等到吃早食的点,一家人就看到,沈金顶着肿成核桃一样的一双眼,那红得,一看就是哭过。李氏盯着兄弟三个:“打架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到动静?”沈铁不明所以,沈银悄悄看沈金,没说话。沈金抬头看着他爹娘,道:“做恶梦了,娘,我梦见好多流民冲进村里,粮都被抢了,好多人都死了。”大哥他们走了的事不能被他爹娘知道,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沈金也不确定以他爹现在对大哥的记恨,会不会往里正那里揭发,如果会,沈金不敢想。如果带累大哥他们被追回来,沈金虽不知具体会有什么后果,但也知道,绝不会是好事。所以他面不改色的把大哥给讲的关于流民的事情,捏成梦来遮掩,也是想提醒爹娘,村里不那么安全。沈金到底才九岁,并不懂多少事,但是大哥大嫂比他爹娘厉害聪明他是知道的,跟着大哥大嫂学不会错,大哥大嫂都走了,周村正他们都走了,那说明呆在村里肯定不如走了好。小小年纪,盘算这些已是不易,奈何沈三听不进去,他只听出了晦气。哭成这样,那是谁死了?他光想到这个就给自己气得够呛:“又往长房跑了吧,少听些胡咧咧的,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还嫌我这会儿不够晦气呢。”李氏也觉得这个时间点儿子说做了个这样的梦真的很不吉利,原就犯愁,现在更愁,下意识道:“没事,梦是反的,咱们县的流民不都安置了嘛,你以后少往外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谁在一块,我和你爹吃那头的亏吃得少吗?你怎么还能往那边跑,分不清里外拐了是吧。”沈金有些失望,却也没想再辩驳了,他不指望能说通爹娘,一个不好,怕是还要捡一顿打,那是挨了也白挨了,况且沈金也蔫,实在没那心思。吃了早食见着机会又溜了出去,也不干嘛,只是不远不近瞄着几家,生怕有人会推几家的院门。好在几家人早盘算着要走,也早料着了这一天,从年前就时常闭着门户不出,村里人一天见不到她们一面也很正常,问就是在屋里织布,忙着呢,而孩子们又都是天不亮就跟着到山里去了,大家也都习惯,一时竟也无人起疑。沈金自觉守得很好,殊不知,就在他回家吃晚食的时候,村里有人就往沈家长房去了。……周癞子回到家,一家人都紧张盯着他。“怎样,阿烈两口子怎么说?”周癞子一脸恍惚,把他婆娘给看得吓住了,男人昨天可是准备往自己脚上动刀了,别不是今天还是没法子,又想不开了吧。她急道:“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说的。”怎么说。人根本就不在了。周癞子张了张嘴,先去关了院门,这才回到堂屋,压低了声音把沈家的情况说了。周家一家子都愣住了。倒是周家三郎,愣了愣后忽然道:“爹,阿烈昨天是说今天就告诉咱们怎么办,这不是已经告诉咱了吗?”沈烈和桑萝昨天追着周家人进了周家院子,周癞子正盯着自家的柴刀,被沈烈一把子拉住了。桑萝给说了一通砍了手足得不到好的治疗,死的可能有多大,然后问他,死和残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最后沈烈说会帮着想法子,让他们第二天吃晚食的点往山腰小院去找他。周癞子也不想砍自己,何况砍了自己的还有儿子的,一家人全做残废吗?他翻来覆去想着沈烈两口子那些话,刀是砍不下去了,油煎火熬一样等到沈烈说的时间才过去问答案,看到的就是人去屋空。周三郎拉了拉他爹:“爹,这就是答案啊,交什么税,服什么役,咱们也挑上粮食,收拾好东西连夜跑吧,死都不怕了,还怕山里的野兽吗?”周二郎也道:“就是,爹,跑吧,交了粮是死,上了战场十有八、九是死,怎么着都是个死,倒不如进山里一搏,没准儿倒还能搏出一条活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