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
他不仅仅只想当师父唯一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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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师父如此好,又或许是师父的这份特殊实在让他难以割舍,放不下,如此让人贪恋,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只能尽量去从那些尸体生前的衣物饰品上分辨,走到一半,实在再也不能承受这般景象,哭泣着蹲下来,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上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吐得一干二净,他连胃水胆汁都从喉间涌出,喉中一片苦涩,泪眼朦胧中见到身旁合躺的两具尸体上腰间别着让他眼熟的东西,那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猪木偶,也是唐映雪在父亲教导下第一次动手制作的,约莫只有汤圆大小,像个小饰品,丑兮兮的别扭,可父母从不嫌弃,还夸他做的可爱,也是他亲手串上流苏别在父母腰间,还赌气要爹娘不准拿下来。
这般浓烈,炙热,滚烫,执拗的情意,让唐映雪下意识用力一把将陆同斐从怀里推了出去。
唐映雪不肯再开口说话了。
原是这四年经年累月来唐青衡给他下的寒毒,积少成多,药石无医。
“对不起,师父”
他一定是在做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吧?谁来将他从这场噩梦中唤醒呢?
陆同斐坚定执着直直对上唐映雪的眼,一字一句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唐映雪愈发畏寒,总是感到手脚冰凉,苦于严冬的到来,每每到了冬季总是难捱。
“何来不甘?”
唐映雪对上他的眼睛,惊醒那双眼眸藏不住的浓烈爱意,那一抹执拗如同坚不可摧势不可挡的刀子狠狠刺破他的皮肤扎入他的心脏,那双眼翻涌的情意带着惊人的滚烫,如同冻土层破裂而出喷涌的熔岩浆,势要把冰封万里的层层厚雪烧化。
同门好心提醒过他,可唐映雪执拗要找,他强忍着反胃的恶心呕吐欲望去辨认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这四年的寒疾一朝爆发,唐映雪武学尽失,手脚僵硬如陷冰窖,形同废人。
目全非,连他们的同门都不能分辨一二,只能集中堆在一起,一把火焚烧成粉尘碎骨,埋入地下,唐映雪全身麻木在一堆一堆尸体中穿梭着,他看见好多人的心肝肠肺都洒了一地,脚下一软,低头一看,原来是踩到一截黑红粘稠的不知道是属于谁的内脏,他陡然觉得一阵反胃,“哇——”的一声呕吐出来,像是要把胃水都涌出来。
最后还是清理尸体的唐门弟子发现了他,想要将他送回,唐映雪苍白着一张脸,执意要找到爹娘,同门弟子可怜他,又觉得应该让他看那些牺牲的同门最后一眼,于是便领着他到了一具具尸体陈列的地方。
从此只剩下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这四年,唐青衡如兄如父,也从不嫌弃失语的唐映雪是个累赘,反而悉心照顾,教导他一身武学本领。
他勉强笑笑:“不甘当
唐青衡因为残害同门被逐出唐家堡,从此遁入恶人谷,杳无音信。
唐映雪却说:“初见你时确实不喜,更不喜你是明教,而今师父既然一心一意对你,也只把你当做我唐映雪的徒弟,旁的不去计较了。”
陆同斐抱住唐映雪垂下眼眸,轻声问他:“师父,若是我心有不甘呢?”
原来那般可亲的爹娘,原来活生生的人,死亡后也会腐化变成这般可怖恶心令人作呕的模样。
唐青衡赶到枫华谷找到唐映雪时,见他异常沉默,将他带回唐家堡,可时间久了他发现唐映雪身上不同寻常的怪异之处。
“如若我不甘只当唐映雪的徒弟呢?”
却也是唐青衡亲手粉碎了这兄友弟恭的假象,撕开唐映雪的温情的幻梦,告诉他血淋淋的真相。
“同年大光明寺事变爆发,然后我捡到了你”唐映雪说到这里猛然被小徒弟扑了个满怀抱住,他抬手抚上陆同斐的脑袋无声安慰他。
陆同斐抱住唐映雪,却没应这话,唐映雪大概没说全唐青衡的事,比如唐青衡为何要对唐映雪下毒,又为何如此仇恨尊师唯一的儿子。
那木偶小猪身上沾了黑红干涸的血液,竟然显得无比可怖狰狞,他愣愣抬头看过去,心如擂鼓,却抬头看见这辈子难忘的景象。
他尊敬唐青衡这个大师兄,也只肯亲近唐青衡这个兄长,在他心里,唐青衡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暖,也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唐映雪最终还是因着爹娘生前故友医治,才得以压制寒毒侥幸存活下来,虽说恢复了这一身武功,却也从此落下这寒疾,从此一到冬日总是要受一番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