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常晏有两把剑,一把无名一把长情。
两名侍卫把她拉起身,紧张地绕圈打量,“你没事吧?”
尉白榆盯着他,久久不语,余光却看向他手中的配剑。
它们是落月之下,百药之上,日光、扶摇、山川、河流、冰霜谷雨凝聚而成。
“白榆!!!”
而无名,则恰恰相反。
未觉得剑伤如此痛,竟生生将他的脉络切断,然而没了叶脉,茎无法再将吸收到的水分,灵气传送至伤口处……
跑了好一会儿,尉白榆直接跪地喘气。
夜澈似乎比他还要着急,跑着还不忘哭丧,“啊啊啊你说你为什么要替她挡啊!二公主从小行医习武修为武功高得很,十箭都射不死她你干嘛要挡啊呜呜呜!”
尉白榆松了口气,刚站起身便被温凝雨一整个扑倒——“小心!”
京城照样热闹,谁也不曾皆知,在这片安宁的包裹下,国人自相残杀,腐败、累赘、叛徒,通通化为血河。
温凝雨好似回到肉体分散那刻。
尉白榆瞪大了眼,“是冰箭!”
“去东南府、我就,不会死、”
军牌上,雕刻花纹包裹着一个大大的冥字,月光下耀眼却无比。
尉白榆站在一旁,咬牙切齿,就差立刻冲上去把他的头劈下来了。
“私通敌国贩偷军火,追杀公主伤我王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尉常晏居高临下盯着他狼狈不堪的嘴脸,音色冷到极点。
而如今,他却为了一个替嫁的异种丢盔弃甲,身破名裂。
视线模糊,袖中鳞片不断闪着幽暗的蓝光。
冰箭后劲很大,若没有些修为或武功,正常人能挡下的可谓少之又少。温凝雨是百杵,本就是根草,还替她挡下一箭……
黑猫亮着绿眸,仿佛一个巨大的深渊巨口,死死地盯着麻沙袋身后的两人。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她算是知道这规律了。
直到娘亲没了呼吸,妹妹头发逐渐归白,他也还是不得理解。
温凝雨被带回将军府。
尉常晏这边还算顺利。
“去东南府……”他用仅剩力气喃出几个字。
几百米外高楼,一个带着黑面罩的刺客举着弓,霜花落紧。咔嚓一声,开关按断。
他没有感官,没有意识,没有手,没有脚。他的身体轻飘飘,同山间薄雾,一挥即散,他漂浮着,沉溺着,直到一位小医仙失足将他撞倒。
身上重量被夺去,尉白榆还沉寂在惊慌之中。
尉常晏托着无情,尖锐的银器磨在冰冷的石地上,挂出一条弯曲的凹陷,猩红的血珠顺着银色剑身缓缓往落,又填满划痕,火花四溅。
没有疼,没有寒,也没有冰。
“我没
温凝雨虚虚窝在他怀中,像只即将断气的猫,艰难掀起眼皮。
温凝雨闷哼,双眸闪过一抹蓝。
这里不同青楼门外,相反,却静的可怕。
百杵不是全植物,不是人,也不是妖怪。
——
娘亲在等他,白露在等他。
“快走啊!”尉白榆催促。
他们的将军夫人,是打算自己包扎吗……
它洁净如雪,皎洁如月,只染芳草不染土血。
“想玩,就跟着我。”她的大哥说。
“不带这么玩的啊!”尉白榆跑得飞快,可身后的冰箭却紧跟不死,每跑一段距离地面就冻上一层滑。
杂七八乱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尉常晏将怀里人交给夜澈抱着,低语吩咐了些什么,又回过头,朝尉白榆扔来一柄长剑。
射箭的人、并不是箭术不好,而是——
温凝雨猛地反应过来,强忍住不适跟着她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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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澈本来还想说什么,猛地想起那片药山。
尉白榆呆呆摇头……“有事!”
“砰咚”声响,一块令牌被扔出,砸在地上滚了几下。
眼前男人被两名侍卫压跪着,鲜血铺满一地,四处到处是死去的跟从,男女不限。
是人类口中最弱的生物。
“快跑!”温凝雨喊。
想着,尉白榆猛地抬头。
“砰”的一声巨响,脑袋上方的十墙被砸出一个窟窿,而窟窿外,寒冰凝结。
一道拼尽全力挤出来的呼喊,尉白榆被再次扑倒。
“嫂嫂——”刚回头,却发现她的嫂嫂被大哥抱在怀里,脸色发白,肩膀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将他大哥的手都晕红一片。
“伤那么重去什么东南府!”夜澈候了他一句。
“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看上咱们王爷,好了现在啥都没了!!”
两人手忙脚乱爬起身,刚跨过木桌,又是砰的一声,原本正方的木料瞬间成了碎屑。
本还在疯狂辩解的迟将军忽然失声。
“公主!”
夜澈的剑,绑着玉佩。
他还是不懂得死亡。
长情,终年以鲜血灌溉,刀光剑影,杀人无数,战功赫赫,落得一世辉煌。
后来,人类赠予他一副蓝眸,让他会看清这人世间。
就如,娘亲没入水中之时,他会觉得,娘亲只是渴了,只是同他一样,缺水了,根茎不通,要泡着。
两人尽量抄小道跑,迟将军的侍卫还在追,尉白榆拉着人左绕又绕,终于在一间打烊的酒馆前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