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钻到被子里再次确认手机不会熄灭才睡去。
傅东雷点头,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耳朵。
“啊,这你都知道?”
到了下午,他俩在同一站下车,分别后傅东雷又换乘了另一辆火车——再站四个小时,他就可以到达顾择所在的城市。
他翘起脚趾,脚腕子上有个很小的标志。
“哼。”麦麦又嘟囔了两句,从小包里拿出保温杯,“刚给您冲的茶水,您喝点然后睡一觉吧。”然后她拿了片安神蒸汽眼罩给顾择套上,又掏了几片缓解肌肉疲劳的膏药给顾择的胳膊腿贴了一圈。
工作……
傅东雷摇头。
高谱酒店。
“是个大导演,就今天有空,我们宝宝真努力啊……”
到车站是21:30,这还是傅东雷第一次独自离开家去其他城市,他难免有些紧张。
他平时装的太好,导致压力不断堆积,也只有做爱时候的短暂高潮能让他发泄一下。所以在他看来,那些情人和他的关系都是各取所需。
“严深的话,那我知道了,在高谱酒店。”一个女生说。
……
顾择捂着镜头,轻轻说,“我要起飞了一会儿。”
镜头里顾择化了淡妆,伪造出一种虽然素颜但是天生丽质的样子。
“不回去吧,听说他要去试戏。”
还是残缺的,既不完整又平庸的那个。
……
几个人的说话声被傅东雷捕捉,他又贴近了一些,想听清楚点。
雷子突然有些紧张。识到了顾择的粉丝量,他意识到这世界上很多人爱他。
椿回:“姐妹你要去偶遇?”
他听懂我说话了!
顾择咯咯笑了两声,“你狗鼻子要从屏幕里伸出来了。”
“八号车厢往后走!”一个列车员喊道,打手势示意。
傅东雷勾起一根手指敲了敲电梯刷卡区,顾择犹豫着把房卡递给了他。
…有钱?
几分钟之后,傅东雷做了个决定——去找顾择。
这次没有房车接送,他手里也只有顾择之前给他的五千块,想法来的突然,却很决绝。
效果立竿见影。”
“我操——!”
也就没必要牵扯太多情感,更没必要因为对方一句“你在干嘛”就打一个视频通话过去。
顶层,他记得是顶层……
“啊,这么晚?”
雷子手一抖,下意识点了接通,顾择的脸弹出在屏幕里,他带着精致的妆,五官在镜头里格外立体。
哦,顾择的。
“问我为什么走?”见雷子狠狠点头,顾择轻轻笑了一声,“有个嘉宾出事了,拍摄计划要调整,我就走啦。”
他沿着田埂慢慢走,路上遇到了放鞭炮的那户人家在给孩子办升学宴,温暖的灯光里那孩子抱着礼物笑得很开心。然后他路过了小黑家,看到他正在看电视。再往前走是老王家,他家儿子去城里打工了,他正在和他视频。
……
傅东雷又靠近了一些,门里又窜出个男人来,年龄大很多,压着墙上的男人一边亲一边用下半身撞他。
……
这是上次通话后傅东雷第一次见他,在手机里。
“说来话长,我之前追的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和严深在顶楼……”她压低声音,傅东雷又听不清了。
定了票他就踏实多了,没什么要背的行李,他拿了几盒泡面,想了想,在镜子前挑了半个小时衣服,然后换了一套休闲点的。顾择给他买的,就是比他自己的要漂亮——哪怕只是件白衬衫点几个不认识的花纹。
傅东雷突然有种错觉,他见到的顾择不是真实存在的,他好像被海绵包裹住一样,那些孔隙不断吸纳着他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担心的、害怕的……然后把他浸湿,一点点抽离,变成一些虚幻的粒子。
他沿着墙绕了两圈发现除了电梯没办法再向楼上走,他有些失落,准备原路返回。
“顾总,您…”麦麦一边提行李一边小步子跟上顾择。
他找潘潘比划着借了充电宝,潘潘对他充满了好奇,探着脑袋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他担心买了机票就没钱吃住了,于是定了火车,价格便宜了200,但是要一天一夜。
雷子垂着脑袋看屏幕,末了,他摇头。
说完,他有些疲惫的瘫在椅子上,“还有十分钟要登机了,傅东雷。”
“你…嗓子不方便吗?”
“奶哥又来麦麸了?”
于是傅东雷很决绝地摇了摇头表示没工作。
傅东雷戴上了助听器,“呃…”他拍了拍女孩。
“啊,你是聋哑…,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孩很抱歉,为了弥补,她说:“我叫潘潘,你要是有事可以拍我,反正我们的床离得不远。”
“唔、严…严导等下、去楼上嗯……去楼上……”顾择用力把严深向外推,严深身上和嘴里的酒味让他犯恶心,他也喝了很多,一时半会儿居然使不上劲。
[你为什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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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谁啊?保真吗?”
解释起来太麻烦,他只能尴尬地朝潘潘笑了笑。
潘潘蹙起眉头,“你全身上下都带着标,连袜子都是gui的,我就以为你很有钱……”
[你吃饭了吗?]
傅东雷小步跑到了下一个列车员旁边,从八号车厢上了车,他定了硬卧。傅东雷摸索着从火车那条混杂着奇怪味道的小窄路直走,到了九号车厢,一个女孩拉着箱子站在一边,很是苦恼的样子。
曾经顾择很喜欢这家酒店的设计,开门就是床。
“还没,待会儿飞机上吃。”
“啊,我想把箱子搬到架子上,那边桌子没地方放了。”女孩解释道,“我抬不动,太沉了。”
下了车,傅东雷就往酒店里钻。
找顾择的位置其实并不麻烦,他只需要在粉丝群里问一句,“姐妹们,宝宝这几天有什么线下活动?行程都在哪儿?”就会得到答案。
“您以前从来不和那些人打电话的。”
“是吗?可你看起来很有钱,你家里是干嘛的啊?”
老板不会真和那个哑巴好上吧。
这个突然冒出的声音让他脸红了,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又忍不住想看顾择。
妈的,早知道刚刚就吃点东西了,这要是被拍到……
很多很多,比他的一个村子加起来都多。
“应该是在a市的鸿博大厦总部扫楼吧,前几天还有姐妹收到了他送的杯子!呜呜呜呜好羡慕!”一个叫椿回的网友说。
而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雷子觉得自己要从床上飘起来了。他发出急促的哼哼声,很开心的时候他会克制不住这样。
……
原来,他连和他正常的视频通话都不能。
顾择突然叫他的名字,叫的很轻。
“我操,完了。”顾择下意识陈述,还好傅东雷心里有数,适时收了手,一把攥着顾择的手腕就进了电梯。
傅东雷指了指另一侧。
电梯停在了32层。
多亏顾择这套衣服和傅东雷的淡定,前台和保安并没有拦下他,让他畅通无阻地走进电梯摁了33……嗯?怎么按不动?
然后他看到了顾择喝醉的那一段,通过确认回忆,他觉得顾择是演的。
“……啊。”雷子也只能发出一个哑音。
他的手机突然一震,把他吓了一跳。
身上的压力突然一轻,紧接着砰的一声,严深被巨大的撞击压在在门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朝肚子来了两拳,打得他一阵翻江倒海,迷迷糊糊地瘫在地上。
一扇扇窗户像是电影镜头一样在他两侧闪过,他心里的不真实感又开始了,于是他加快了步子朝火车站走。
他说不出话。
小部分人夸他长得好看,但是看起来太能打了,旁敲侧击导演组保护顾择的生命健康安全。
……
这人——?!
没人知道,看似单纯善良一拳能拍扁的顾择在认识的第二天就竖着根鸟把傅东雷逼到墙角了。
傅东雷的腿站麻了,他加快步子朝鸿博大厦赶,大厦门口围了很多人,摄影机朝着一个中心高速频闪。
“啊!我们睡一起。”女孩没意识到用词不当,只是很开心,“对了,你晚上打呼吗?”
雷子的脸更红了,克制不住地盯着顾择的脸和手看。半晌,他闷哼了一声点点头,眼睛眨得很快。
“闭嘴。”顾择捂住她的嘴。
“阿择回酒店吗?”
……。
“不是,宝贝儿……你这么盯着我我害怕……”顾择缩在墙角试图在这个密闭空间里找到第二个门。
电梯向上运行了。
傅东雷在桌子上留了张字条:老板叫我去工作几天。然后抱着泡面走出家门。
他倒推按钮,发现最高只能摁到28楼,按钮最上方有个提示灯,下面写着:请刷卡。
要见到顾择。
顾择把刚挤的两泵消毒水在手心抹开,“嗯?”
……
嘟嘟嘟---!视频通话。
傅东雷只好妥协,先按了28层。
dl0209:“没,离得远,就问问。”
“不贴怎么行啊,那哑巴脑子有问题吧,不知道您是公众人物,您看看这咬的……唔唔!”
“哈哈,哈,哎好巧啊你也来…来,来这散心啊……”
傅东雷搜了一下,a市离他不是一般远,差不多横跨了大半个国家,而且没有高铁直达,只能飞机或者火车。
奶哥是…?
“他酒店在哪儿啊?”
“哎不,等一下。”他又夺回去,又从兜里掏了张卡,“刷这个吧,那个是严深的。”
有种不真实感,窗外不知谁家有喜事,放了几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隔着助听器变成了类似鼓点的沉重低音,再次加重了这种虚假的错觉。
他翻了个身想睡觉,隔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打开,循环播放,常亮模式。
小骗子:好。
“谢谢你!”女孩从小包里拿了颗糖,“给,你睡哪儿呀?我是最上面的。”
他把手机塞进被窝,闭上眼睛。
那些人。
傅东雷脱了鞋爬上床,他决定看完综艺再睡觉,大约十点,火车熄了灯,手机上播到了他和顾择见面那一段,弹幕对他的意见很大,大家都认为他太凶了,对顾择有敌意。
“您明明胃疼得都说不了话了还…”麦麦嘟囔。
“嘶,轮到你教育我了。”
“傅东雷,你别靠我太近。”顾择又轻轻说。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严导,严——啊!”顾择本来就使不上劲,傅东雷一甩手他就脱力撞在电梯壁上。
不对,被盖住会不会自动锁屏啊。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傅东雷的手机在第二天睁开眼安稳地关机了。
“不会的,您只会吐出来那哑巴妈妈做的包子和稀粥。”麦麦脸色很差,愤愤地说:“平时那么控制饮食,再说您也不爱吃那带馅的东西,这下好了,吃了难受一天,一天都不用再吃了。”
雷子喜欢他这样叫,于是他又凑近了点,鼻子都快怼到屏幕上了。
顾择永远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
“看我新学的。”顾择突然说,然后他指着自己,又竖起大拇指,然后在脑袋边绕了两圈,指了指镜头。
。:你在干嘛?
[要帮忙吗?]
顾择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机场开始催促登机了,他就摆口型说了句“拜拜”然后挂断了电话。
傅东雷点点头,把箱子一横抬送到了头顶的架子上。
哔——
叮----!
傅东雷想都没想,伸出手臂在拦下一辆出租。
——他看懂了!
dl0209:“哦谢谢。”
“嗯。”
……
28层是一层自助休息区,大厅中间是一个长条桌,罩着些蛋糕甜品,对面是吧台,里面没人,再向后走就是用餐区和一些私人小房间了,傅东雷不感兴趣。
“不行,您已经多吃一片了。”麦麦捂住背包,“也不能把药当饭吃啊。”
[我好想你。]
顾择的情人。
……
他用两根手指在嘴边比划,也不确定顾择能不能看懂,只是怀着点羞怯地期待,和他交流。
顾择忍不住坐直,“别贴了别贴了,要把我封印似的。”
他做的很慢,又很忐忑,他希望顾择能看懂他的意思。
雷子一把把顾择摔到床上,电梯合上的时候傅东雷已经熟练
几声尖叫,傅东雷用尽全部力气朝那个光芒中心跑,然后那一大圈人突然围上一辆车,向前追,傅东雷被人群挡住,任凭他怎么挤也追不上,他懊恼地被人流冲到最后,看着顾择离开。
见到他,抱一抱他,闻他的味道,不安就会消失了。
……
傅东雷隔着屏幕,看到镜头里的人假模假样地揉眼睛,说:“啊导演,吓我一跳,我刚起床……”
……
傅东雷表情阴森,看起来跟网友畅想的一样——好像能一巴掌把顾择拍成饼。
火车站的人多又乱,傅东雷就先摘了助听器,在真空一样的安静里朝前走,寻找自己的那节车厢。
现在他真希望他在玩密室逃脱,让傅东雷解码先解半个小时也好啊。
……
??′???雷子也笑了两声。
顾择自己也想不明白,“嗯,刚刚闲着也是闲着,倒是没想那么多。”
如果他现在给顾择打电话,也许顾择会掉头接他,可能还会很开心地问他怎么来了。
群里的椿回告诉他,顾择待到晚上会有其他行程,就很难再见到了。
傅东雷恍惚地看着通话记录,给他发了个:一路顺风。
“什么啊?上节目为什么喝酒啊?带坏小孩儿。”
手机上15分钟车程。
叮——
麦麦点点头表示自己安静,顾择才放开她。
确实,他以前从来不这样。他只会在性爱之后给对方所值的钱或者礼物。又或者他们交换资源形成利益最大化。
晚上他被车厢晃醒了几次,不过他只要掀开被子,就会看到顾择鲜活地在他手机里,或是说话,或是干活。于是他又把被子盖过头顶,抱着手机安心地睡去。
“差不多,严深的新电影,反正我认识的几个内部的姐妹都这么说。”
麦麦深呼吸了两次,眉头紧锁。
然后他指着顾择,又做了个枪的手势绕动手腕,再用两只手指做小人走路状。
他对顾择的情感一直很模糊,即使说了爱他,但那些都像是对美好的幻想——没有现实支撑。
“那你还让我说话。”顾择打断她,穿过机舱门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再给我两片胃药。”
……
砰——!
镜头从顾择睡觉起床那一幕开始,摄影机逐渐靠近顾择,给他的睡颜来了个特写。
小骗子:在呢宝贝儿,想我了?
弹幕上是粉丝接二连三的刷屏、夸奖,喜欢。
“你先坐下。”顾择拉了她一把防止她把路堵死,“待会儿起飞我肯定晕机,你不给我吃我能把胆汁都吐出来。”
“我睡了,你别吵。”顾择把眼罩拉下来,脑袋歪到一边。
见到雷子,顾择笑了一声,然后镜头转向一边,雷子看到旁边一个屏幕上显示,登机时间:20:40。
走廊发出一声巨响,多亏了墙壁上的软质材料,傅东雷摸索的时候感受到了震动,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到一个服务员匆匆从一个包厢里跑走,包厢对面的墙上靠着个人。
说是保镖助理有些太牵强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应该——是顾择的飞机杯。
周六那天的晚上八点,综艺上线。傅东雷守着手机,坐在床头。
从他和顾择的物理距离拉开的那一刻开始,傅东雷意识到,他之前太过头昏脑热,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