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顾总。”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一阵眩晕，顾锦捏住他的胳膊把他撑起来。顾择便顺势靠在顾锦肩头，“哥…你很久没离我这么近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他小声说。

“小顾总，需不需要我帮您……”王九压低声音靠近他。

“小顾总你啊，就是鬼心思多。”导演笑眯眯地朝顾择指了指，“那人我可使唤了啊。”

“您请您请。”

“好像被小顾总丢了，又换了一个。”

美如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果然，顾总喜欢的是个帅哥，“那就更好了呀，多般配。”

“你很少这样。”

他褪下外衣，身体已经因为病痛瘦削不堪，胸口的龙鳞泛着微弱的光泽，顾择将它们拔了下来。剜心的痛，却不及眼前人伤他的那些。

“顾择…”

“嗷嗷好，导演我来。”

车上，麦麦清点了一遍行李，转头问，“对了顾总，蛋糕在后面。”

顾择苦笑一声，偏过头，光影顺着他的鼻骨勾勒而下，他苦涩地看向一处：是他和这女人洞房时的一对花烛，上面用金漆刻了龙凤呈祥。

他烦躁的时候很讨厌与人有交集，他希望他是置身事外但并不脱离世界的。

“祈清，你爱我吗？”顾择一身黑色的长衫，面如死灰，面前的女人捧着那碗毒酒，决绝地摇了摇头。

他忘记自己骗的是个老实人了。同样的，他开始时不时忘记自己在骗人了。

美如就是祈清的饰演者，她有些尴尬地对顾择笑了笑，“对，小顾总要不我们聊会天，这第一场戏，你可能没找到状态。”

“也不是，我要是处，随便拉一个都无所谓，但这个不太一样。”顾择叹了口气，神色严肃，“他认真了。”

“……”

顾择猛地睁开眼，王九已经在狭小的空间里蹲好了，只等顾择一声令下就帮他疏解。

“你应该是情场老手了呀，怎么？这次…？”美如笑道。

“需要我帮您订一份相同行程的机票吗？”

顾择又想起雷子帮他口的那天，在被子里那双紧紧锁定他的眼睛，跟要把他吃了似的。

女人摇了摇头，顾择惘然地看着她，眉头轻皱，眼眶红了，他无法接受这个回答，懊恼地低下头，然后笑了两声。

“嗯，预料之内。”顾锦抬起眼，桌子一侧是张合照，上面那个戴眼镜不苟言笑的显然是他小时候，抱着他笑得很阳光的男孩长得与顾择神似。

“想。”顾锦摩挲着那张照片。

“不是，就，你别说出去啊，就有个男的，非要跟我。”

“蓝云转，一镜二次。”

他突然就被一种可怕的不安包裹了。

“听说最近有个很有名的画展在附近举办，画家叫…海初？应该是这个名字。”

后来他不再抗拒，但仍旧生涩，有几次亲得顾择想骂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部动作片里学来的，跟里脊肉似的厚舌头在他嘴唇上快速拨动。。顾择差点就被亲得笑出声了。

……

……

王九害羞地挠头鞠了一躬。

顾择看向窗外，眼底掩盖不住倦意。

顾择这才发现自己起了反应，刚刚好像做了场美梦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睡着了，整个人轻盈了许多，可惜他睁开眼睛，又是这烦躁的现实。

顾择目送着导演和王九走远疲惫地蹲在地上，他干呕了两声，眼前出现了一双皮鞋。

这时候他又会想起雷子，那个憨傻的哑巴。

“哪儿会有人配不上小顾总？长得又帅又有钱还会挣钱。”美如朝顾择眨眨眼。

“您又想小顾总了吗？”

顾择嘶哑着低吼，双手沾满血迹，颤抖着递了出去，叫祈清的女人没有一丝动容，掐着他的下巴将那毒酒灌下。

“去你的。”顾择轻声怼了过去，倒也笑了，“你怎么知道我那位不是又帅又能干？”

“不用。”他移开视线，“昨晚那些蛋糕他吃了多少？”

“没，小顾总就是躺了一会儿，说其他的他要打包带走，他还是那么……”

“哥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去河边野餐，我差点掉进水里，你吓得要跳下去救我，还抱着我哭……”

顾择看向美如，不懂她的意思。

因为他……

麦麦心领神会，“那个，小王？后座有两盒蛋糕，你饿了可以吃。”

“哥……”

“是…导演旁边那个？”

晚上，“收工了收工了！”导演拍了拍顾择的肩膀，“小顾辛苦了啊。”

顾择烦躁地皱眉，用眉头中夹出的那块凸起的肉抵着车玻璃。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胸腔里那莫名的鼓点是因为什么。

“蓝云传，一镜一次。”

“吐了吗？”

“您辛苦，导演。”

“小顾总，上次见你可不是这样的。”美如牵着顾择的手，“是……感情问题？”

镖呢？”

“一整个吧差不多，小顾总还和小时候一样，贪吃极了，后面保姆说他好像吃多了胃口难受，让他吃了点消食片和胃药。”

“但他如果发现我不是看起来这样呢？”顾择认真地看着美如，“除去现在你看到的这些，如果都是假的，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想？”

他也喜欢这哑巴情不自禁地哼哼，比那些矫揉造作地呻吟要真实的多，甚至于，极为性感。

“哎，谢谢…”王九凑到顾择附近，“谢谢小顾总。”

顾择尴尬地笑了笑，双腿盘在榻上，有些吊儿郎当地啧了两声，“害，有点乱套了最近。”

顾择的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而后盯着那对花烛，头歪在一侧，不动了。

……

不远处王九给导演洗了一盘水果。

他没跟雷子说过，他一直在观察他。

雷子第一次接吻时极为生涩，像被强抢的良家妇女，有些不自禁地抗拒感，眉毛快要拧出个中国结。

“你想要这龙鳞去救你的族人，那我取给你便是…”

“哎对对对，美如这就很好啊，这样，你俩先手拉手聊一会儿，找找感觉，休息个……五分钟，我们再拍第二条。”

顾择有些破罐子破摔，“唉算是吧，但是……”

“是有其他的阻碍？”

“祈清，你爱我吗？”

……

导演很快给美如和顾择留出空间，顾择尴尬地挠头。

“…做个哑巴。”他顿了顿，“算了，你还是别和我说话就好。”

“好，再重来一条，小顾总刚刚对女主的爱意还不够深刻啊！”导演摘下耳机激动地走上前比划，“你就把美如当成你最爱的女人！”

……

……

漠然地观察着这一切就好，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

“不需要。”他示意王九坐回去，“你从现在开始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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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美如躺到床上，拍拍旁边的位置，顾择顺势躺下随手抓起那对花烛摆弄。

顾锦抬手，“知道了。”

要是人不会说话就好了。

“我看不仅仅是他认真了，你也认真了。”

“不舒服？”顾锦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美如用另一只手抚摸顾择的手背，“那之前那些，没人对你认真吗？”

“新雇的，没见过大场面，害羞，还得在导演身边多待一待，开开眼界。”顾择将他向前一推，“别愣着了，帮导演提个包。”

“重点不是他怎么想，是你怎么做。”美如说，“如果都是假的，那你应该跟他说实话，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破的，哪怕是一点点告诉他，也是好的。”

顾锦眯起眼睛，顾择在他的视线里突然紧绷起来，而后很快放松，故作轻松地说，“哥，别开玩笑了，我最近要忙死了。”

他眼眶噙着泪，痛苦地闭上双眼，“你想要这龙鳞去救你的族人，那我取给你便是…”

床头那对花烛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双眼空洞地盯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阴影里。

“嗯……”顾择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并不能配上他。”

顾择瞥了一眼王九，“哈哈，导演夸你呢。”

顾择冷笑，“又要回家？我今天没空。”

“你身边这个，挺听话，会照顾人哈哈哈。”

顾择只要听着他沉沉地喘息就知道这大小伙子又因为他硬起来了。

顾择抬起头，一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顾锦，“哥你到底为什么现在那么讨厌我啊……”他蹙起眉头，一种天然的无辜感充斥在他眉宇间，眼泪从他浅薄的眼眶里溢出

……

“卡！”

……

再后来这家伙不再脸红地像猴屁股了，却泛出种少年郎情窦初开的粉色，顾择最喜欢看他情动的时候眼尾的绯红，还有闭紧的睫毛，那么粗糙的人，闭起眼睛跟婴儿一样脆弱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