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飘着飘着，很快就头重脚轻，倒立着在宇宙里打转，他感觉自己正在发光发热，他一定是要变成小星星了。

景元想摇头，想争辩，下一刻他和洞神一起摔得四分五裂，两颗陨石的碎片混杂在一起，没有人能把他们分清楚。

他好想去找月亮拥抱，想和玫瑰打招呼，想顺着银河往不知名的地方流。他想变成自由的星星，变成小喜鹊，变成风，变成雨。

镜流看不到与景元提亲的洞神，只能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洞穴内为众人降下福音的洞神，当然也不知道景元所说祂长得和丹枫这回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不会对自己说谎。所以镜流有时候会突然不好意思地对空气笑，就像真的看到丹枫样子的洞神一样，对他死后自己的发言有些尴尬，有些拘谨：“我不知道您是哎呀？怎么不早说呢？那孩子性子很乖顺，您一定会满意的。”

景元能看到洞神后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偶尔大喊，偶尔痛哭，偶尔嬉笑。镜流怕他和洞神打闹的时候从窗口翻下去，她用木条叮叮哐哐把窗子封死，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了，但可以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培养感情。

他的爱人笑着说这就是你的愿望，我是来替你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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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往下融了，黏液糊在了景元的脸上，也阻碍了他继续获得氧气的权利。他纤细的四肢痛苦挣扎起来，手指扣弄自己的喉咙和嘴巴，窒息的感觉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少女，并在景元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乘虚而入，想要溺毙他。

他听到有人叹息，于是睁开了眼睛。

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洞神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他，笑意盈盈：“你看，你果然还是想离开。”

他又说，洞神大人在床上，洞神大人在门口，洞神大人在书桌前，洞神大人在拍窗户，洞神大人在缝隙里。好多人，好多人啊。

景元自由了，他可以往上飘，飘得很高很高，飘到镜流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吃饱的洞神牵着他往上游，穿过房顶，穿过云朵，穿过太阳。

你不乖。祂说。

镜流送饭的时候，景元向她打招呼，突然指着床头柜，说洞神大人就在那里，祂小小的，挤在柜子里，正对她打招呼。

这是最后一顿了。

女人有些羡慕，如果景元嫁过去了，一定就能看到妈妈了，她也好想见到自己的家人。

镜流点点头，她温和地抚摸景元的头，说，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她也会去的，等一切结束后，她也会去的。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落洞了，就说明这是被洞神选中的孩子，找个良辰吉日出嫁吧。

镜流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为景元收拾嫁妆。

他看到很多人在宇宙里飘，看到镜流是温柔的月亮，穿着嫦娥的衣服对景元招手，看到应星哥是小王子，正在往宇宙里扔玫瑰，看到丹枫哥的头发越来越长，变成银河呼啦呼啦地往远处流。

这很好。

当然啦，祂很爱我，我要和祂永远在一起。景元依偎在空气里，对着被子自言自语。

被吃掉是有感觉的，牙齿咬过柔软的脂肪和肌肉，痒痒的，麻麻的。洞神大人看到飘在空中的他，笑着向他挥挥手，景元有些害怕，有些兴奋，他好奇地游过去，又乖乖地并腿坐在神明身边，看自己的身体慢慢消失在世界上。

很快景元痉挛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胃部往上涌，又被丹枫无情地捂住了口鼻。

应星消失了，她不在乎外来人的去向，也不在乎医生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哼着歌，将砧板上的药引子剁碎了往锅里扔。

景元看着一地残骸，看着周围人商量着把他和洞神装进一个袋子里。

景元被男人拉着迅速下落，他不是星星，只是一颗灼热的陨石，在与空气的摩擦中消磨殆尽。他的月亮，玫瑰，银河一下子就看不到了，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景元开始尖叫，向洞神求饶，他不想落到地上，不想死在泥里。

这很好。

有人对她说。

他翻起白眼，肠肉抽搐挤压着肉柱，萎靡的性器往外吐着清液，这些都是人死后的生理反应罢了。景元的灵魂飘了起来，他看到自己被洞神一口口蚕食，头部绽开很多红红的小花，丹枫的头发把少女的皮肤勒得发青，他就像一块草莓夹心的小蛋糕，被切成了好多好多块。

景元的灵魂飘回了自己的房子，回到了身体里。

我吃完后，看到小姨收拾了碗筷，将所有餐具堆到院子里烧了，那里有很多断骨，有白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