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长老盯着自己的大弟子，含笑鼓舞道：“你如今也是寒商宫野心数一数二大的了，本事嘛，也是矮子堆里的将军——俨然只看拳头和眼识，你就是寒商宫的李卧酒了。怎么样，敢不敢去叫叫咱们掌门的板？让大家伙也跟着你姓回王？”

这就没错了，只是没想谢冷卿已经有个李卧酒了，闭门家里还藏着一个宝贝疙瘩。

“人清魄派九峰十二巅就敢跟着他姓李，为什么？”

大弟子动了动肩膀，他作为和李卧酒一辈的当家弟子，此时脸上带着不情不愿但又不得不服的淡淡神情，说道：“能耐呗，天生的……他拳头硬，门派里的愿意跟他，他眼光又毒，真能带着门派捞出金山来。他还不吃独食，是好儿散三分，自然其他门派也就被他拉拢了……”

大弟子闭了闭嘴咽下好多个比方，才又说道：“我看他俩那么相左的性情，肯定不亲厚。谢长老说不定就是要挤兑他，才把戒符给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豆芽菜——咱们这么巴巴儿地送信去了，别回头没讨着谢梅兰竹菊的好儿，倒得罪了李四海龙王。”

徒弟瞪着师父手里那个圈儿，连连摇头。

王大弟子半明半昧，还是疑惑着没有答言。

“这么大个儿的珊瑚珠串，你以后天天换着戴。”长老又比划出手里那个圈给他看。

大弟子看着师父的手腕也觉出自己这番论断的漏洞了，毕竟他就是心疼那珠串儿才有这些话的。可是他带着所有年轻人的病根儿，总觉得老辈不如自己精算，于是又说道：

长老不管是对这番话还是那几个怪名儿都看不上，眼尾边斜睨了徒弟一下，手指点了点手腕，问道：“你说他是小豆芽菜就是啊——那串子呢？”

大弟子自执其是不以为然，也学着袖起了手，嘴里却说：“请师父教我。”

长老闻言冷笑一声，“哼，拳头硬？山高高不过太阳去！清魄派名门正道的掌门和首徒还没死呐。”

“别耍贫嘴！”长老见他要没完没了，叱他一声。

“就说谢长老是真疼这小孩儿，那他现在也就是个不掌实权的孤家寡人。咱们冒着得罪李卧酒的风险巴结上谢长老，那可不上算——清魄派眼下万八千的子弟，一半儿可都是李卧酒的门徒。”心说反正就是那串宝贝珊瑚赶紧要回来吧，师父咱俩有捞的就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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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弟子因为师父说的是“咱们”，心知不管别的，今天他是借着机灵劲儿先搭上他师父这条线了，于是也装出一脸安然，回望他师父。

王姓大弟子低了两下头，赔笑的意思是说师父您别寒碜我了。

大弟子因为已经把师父自己的利益当做他俩共同的利益了，又看着师父手里的圈儿直犯心痒，所以有些惋惜起那串到嘴的珊瑚来，心说：管它什么清白不清白，得捞且捞啊！

“师父今儿索性把饭喂到你嘴里，来，张嘴——我问你，清魄派九峰十二巅，

长老觉得自己这个大弟子真是外面精里面傻，指尖点着他的额头，张嘴念叨了一连串，“哼！你小子眼皮子浅、心眼子粗，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记着师父教你的第一招——清清白白的人情最重要，这玩意儿不能要。”长老字字压重地对着徒弟教导，“咱们要是就着今天这个人情，顺杆儿搭上谢冷卿这条线了，以后啊，”

“刚才那小子要送我，抵进结界的五两银子，我没要。”长老的视线盯上徒弟的眼睛问，“他要给你，你要不要？”

长老今天有了喜事心气儿顺，倒真耐着性子指点起他来，“你当李卧酒凭什么这样威风？他一个长老弟子，如今明面儿就压过了掌门首徒，暗地里整个月派都跟了他的姓。再说那五宗里的其他四派，除了善下门，还有谁没被他塞的好处美了嘴甜了心、半推半就降服了？——你说他哪来那么大的权势，哪来那么多的钱？”

“这么大个儿的纯牛血红的珊瑚珠子，一串十多个，你见过没？”寒商宫长老手指圈出一个大小，对着徒弟比给他看。

长老说到这抬起眼，语重心长的把这大弟子望了一望。

“师父啊，我看谢冷卿和李卧酒他俩可不是一路人，谢冷卿他是梅兰竹菊，神仙的品格儿占全了，人家看着在地上，其实从没下过凡；李卧酒呢，他是笑面的虎阴青的蛇藏着针的黄蜂，他是那四海里捞钱的龙王……”

“那，那我肯定要啊。”徒弟小声答言，光是想想就美得冒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