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路俞明听到对面的话一下清醒了,他随手抓了两把鸡窝似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你要回江州?”
“行吧,明早我送你?”
这会儿学生们还没下课,店里人不多,老板很快做好给他端上来,陆沿瓷说了声谢谢,从桌上的筷筒中取出一对一次性筷子,撕开塑料包装开始吃饭。
陆沿瓷不确定对方与自己的关系,但还是笑了一下,“老师。”
一路上司机与陆沿瓷聊了不少,陆沿瓷八年没回过这里,许多场景已与记忆中大相径庭,听着司机口中的话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旅游。
“嗯。”陆沿瓷拿出行李箱从卧室收拾衣服,“明早的高铁,房子还有三个月的租期,今晚来取钥匙,给我看着别把花养死了。”
一阵沉默,二人意识到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陆沿瓷率先开了口,“楼下有家咖啡店,我请周小姐喝一杯吧。”
往行李箱里装东西时口袋里掉出萨摩耶挂件,陆沿瓷捡起来看了看,放到桌子上,“取材的事过段时间吧。”
司机把这话当玩笑,也打趣他,“什么人眼光那么高?还看不上你?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喽,小姑娘要后悔死。”
“陆沿瓷。”
江州的居所从八年前陆沿瓷出国念书后几乎就没怎么居住过人,但黎扇还是会请人定时打扫,因此陆沿瓷进去后并没有发生被厚重的灰尘呛到的事故。
陆沿瓷听了笑笑,没说自己是不是,他对自己的性向没什么明显的分界,这么多年也确实没遇到心动的,搞的与他截然相反猎艳不断的路俞明一度认为他是性冷淡。
余光中的人已从与她平齐跃到高她一个肩膀,孜孜蝉鸣模糊了时光匆匆的样貌,骆云屿走在树荫下,交替光影流连在她的头顶,“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他自然也有欲望需要纾解的时候,但或许是因为失忆产生的副作用使他需要常年服用精神类药物的缘故,加上他对这方面确实不热衷,他自慰的次数少的屈指可数,并且连性幻想对象都十分匮乏。
周眠息怀疑地看着他,“江州?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出站口一串出租车司机的吆声,下一个路口处便是摆摊推车,各种小吃美食应接不暇。陆沿瓷买了串淀粉肠,站在路口吃完手机上叫的车也到了,司机师傅尽职地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后才启车。
问过他的年龄和职业,司机又关心起他的单身状况。听到后座的小伙子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司机一脸不可置信,“小伙子长这么俊,怎么也没谈个对象?遇不到顺眼的?”
居民楼隔音差,想来是二人刚才在楼梯间的对话被听到了,陆沿瓷礼貌地说,“则与是我高中学弟。”
糊地骂骂咧咧,“谁啊,大早上的……找你爸爸干嘛?”
吃到一半,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陆沿瓷?”
说完司机又转念一想,“哎,帅哥,你莫不是喜欢男娃娃?前些年合法化以后,我看街上那些同性小情侣也挺多的,怎么,你们这也不好找对象?”
路俞明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吐槽,“你不取材啦?回江州干嘛?”
看清他的正脸,女人微微睁大眼睛,声音有些恍惚,“真的是你……”
两人又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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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沿瓷找老板要了打包餐盒,将剩下的饭打包起来。两人从饭店出来,此时巷子里全是放学的学生,见到骆云屿,学生们纷纷冲她打招呼问好,有胆子大的还偷偷朝她身边的人投来视线。
骆云屿点点头,“老师也很好。”
骆云屿眼眶一酸,她路过饭店不经意透过橱窗一瞥,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陆沿瓷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自我介绍,他笑着回答对方,“陆沿瓷。”
陆沿瓷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对方接着道,“你就是当年那个让周则与找了好久的人。”
跟着导航他来到江州一中的校门口,一中有两个校门,陆沿瓷去的是北门,北门对面有一条小巷,里面全是饭店和奶茶店,他进到一家名为“刘记烧烤”的烧烤店,点了一份全素拌饭。
陆沿瓷回头,发现那是一个和黎扇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手里还拿着教材,一身清新的绿色碎花连衣裙,梳的规整的黑发中穿插几根白色发丝,模样看起来应该是老师。
周眠息听后表情更差了,她“啧”了一声,“周则与让你来监视我的?”
女孩眯起眼睛,“你就是陆沿瓷。我知道你。”
周眠息似乎对他叫什么并不感兴趣,她直接说明来意,“你和周则与认识?”
“什么?”陆沿瓷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他解释道,“周小姐误会了,我明天就要去江州了,接下来几个月都可能不回来。”
江州高铁站。
房子整体呈中式复古风,分为上中下三层,陆沿瓷的卧室和书房都在二楼,他简单收拾完行李箱的东西,打算出门吃个午饭。
骆云屿带陆沿瓷进了学校,入眼皆是整齐的蓝白校服,两人穿过一段林荫大道,道路两旁栽种着参天的香樟树,烈阳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印下光斑,燥热的空气直钻进每一寸毛孔。
推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楼上的女孩,对方看他一眼,表情不善地挑起眉,“周眠息。”
陆沿瓷就笑了,“没遇到看上我的。”
陆沿瓷没有提失忆的事,也没有故作熟络,给出一个不会出错的标准答案,“很好,老师你呢?”
周眠息走在前头潇洒地摆摆手,“用不着,我不喝那玩意儿,苦。我请你吧。”
车开到别墅区就被外围的保安拦下,好在房子离门口不算太远,陆沿瓷下车取出行李箱花十分钟走到了家门口。
多年未见,骆云屿没有着急叙旧,而是选择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来引入,两人逛完半圈操场后她才缓缓开口,“你和从前一样,没怎么变。”
陆沿瓷拉着行李箱顺着人流方向出站,同为南方城市,江州不比南城那般湿热,空气干爽的多。一出高铁站,迎面而来的微风吹起男人的发丝,柏油马路两边悬铃木的枝叶随之摇曳。
门口响起敲门声,陆沿瓷走出卧室去开门,“不用,先挂了。”
第一个路口转角便是操场入口,骆云屿目光转向红白跑道中间的绿草地,上面架着足球场,有几个学生正于其中挥洒汗水,奔跑的身姿让骆云屿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曾经。
“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