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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眼墙上的钟,随后又放开了我的手,笑了笑后同我说:“算了,当我没说,你快出发吧,别让你爸妈等急了。”

我回家简单收拾完行李便启程驶往高速,结果高速还没上成,路上就已经堵成狗了,车流拥挤得跟块千层蛋糕似的,各个路段都有不耐烦的司机不停摁着喇叭宣泄自己的不满,我听得烦躁,再看这路况上高速估计也够呛,便试着连接车载蓝牙放几首喜欢的音乐缓解一下心情,可一分钟挪十米的路况却扰得我愈加烦闷,我索性关掉了音乐。

“是啊。”我故意哀怨道:“我现在回家过年都来不及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望着他,心里又的确有些不是滋味。

在车里冷静一会儿后,我又拨通了爸的电话。

“你就说是不是嫌我跟你妈催你找女朋友催的烦,躲我们找清净?”

“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秦知远侧着头看我,眼里有些内疚。

他的脸因为发烧变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听到我的话后更显,他缓缓憋出几个字:“我想上厕所……”

这一觉我睡得并不舒服,背靠墙硌得慌,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唠嗑的唠嗑,整理的整理,声音杂乱吵闹,再加上难闻的消毒水味闻得我头昏脑涨。

“不是……爸,我又不是什么能预知未来的人,哪能知道回家那条道上会突发事故啊。”

“护士刚才来过么?”我问道。

“好,儿子谨遵您的嘱咐。”我说:“爸妈,回家见,我先挂了。”

我被一阵声音吵醒,昏沉睁眼发现是秦知远在非常吃力地下床,我瞬间清醒,快步上前搀扶住他,顺带摸了一把他额头,烧退得已经差不多了,但还是没忍住数落他:“你醒了就躺床上呀,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不要乱跑。”

“怎么了?”我侧过身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他没接话,但看我的眼神里又带着些乞求和难为情,声若蚊蝇:“你能不能……再多留一会儿?”

“你那边最近在下雪吧?路上湿滑,开慢点都可以,前提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了。”我感觉到他转了过来。

这话把我听的一愣。我早该想到老爸是什么性子的,这两年来只要一惹他生气,他就会拿我没结婚出来说事,现在被放鸽子的老头憋着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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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厕所后,我背对秦知远给他举输液瓶,听到后面冲马桶的声音我知道他已经结束了,但还是下意识问:“好了么?”

听到爸欲发火的语气,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差不多是……”

我又想起一件事,抬手指指床头柜的方向:“你手机我给你放在旁边抽屉里了,接下来自己可以吧?”我解释道:“家里行李还没收拾完,我得马上走。”

仿佛所有倒霉事都约好一起来一样,我在心底暗骂一声,还真是什么事都赶上这一趟了,气不打一处来,也学那些司机摁喇叭撒气。

“什么叫差不多是?陈秋何,你故意气我跟你妈呢是不是?”

没过一会儿,手机里的导航又提醒我我要行驶的那段高速公路因为山体滑坡封路了,关键事故不小,加上堵车,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解封,可那条是回老家的必经之路,其他路都走不通。

等秦知远躺在床上后,我把床头调高好让他躺得舒服点。

我跟在他身后,他走的缓慢,我也走得缓慢。

我对他笑笑,真诚地说了句“好好养病,早日康复”便准备离开,不曾想,转身的瞬间秦知远从背后攥住了我的手腕。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不过我得说一下你,发烧了都不知道来医院么,害我担心半天,你平时也多注重一下自己的身体,免得又倒下了,这次是你走运,有我在旁边,下次可不一定了。”

我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当然,我有思考过他是不是因为一个人在医院没有照应,又或者无聊,但时间紧迫,不容得我再去多想,我略表歉意地向他道别:“抱歉啊秦知远,原谅我时间有限,不能奉陪。”我说:“咱们年后再见,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那就好。”我说。

那边明显沉默了一下,再说话时,语气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听你这意思,是回不来了?”

“上厕所呀……”我有些尴尬,只好说:“那我帮你举输液瓶吧。”我腾出手去拿架子上的输液瓶,发现那已经是换过的了。

秦知远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却只是说:“嗯,可以。”

我很理解爸妈生气的缘由,和儿子一年没见,自然是非常想念,毕竟哪家父母不想在过年的时候和自己的子女好好团聚。只怪事故多变,没有办法避免。

我又怎么会不懂,我道:“好了爸,我知道了,我弄好就走,直接快马加鞭赶回来。”

可我实在没想到自己能困到闭上眼就秒睡的程度,刚开始我只是想眯一会就结束,我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能和瞌睡一较高下,这样看来,不应该叫一较高下,而是得叫“一觉高下”了。

“来过了。”他声音里还带着生病过后的沙哑和干涩,极其勾人。

老爸问我到哪了,我捏着方向盘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扭捏半天:“……爸,我走的那条高速封路了。”

“对不起,你回家路上的油费和过路费我都给你报销,还有你帮我缴的医药费我也会一并还给你——”

“好。”他望着我,似乎有话想讲但又咽了回去:“你路上注意安全。”

窗外雪花纷扬,路人形色匆匆,路两旁的树上挂的红灯笼在一片白雪中特别醒目,远看像一幅横挂在天地间的油画,可惜今天忙活一下午我累得不行,实在无心观赏,只能勉强撑着眼皮看秦知远的输液瓶,以免药水挂完出现回血。

“走吧。”他说。

“现在?”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到所以然来。

我挂断电话,背靠窗前朝秦知远的方向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替他掖好被角,一屁股坐到墙角的陪护床上等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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